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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護車的後車門大開。於小蝶說完便轉過身,準備離去。
剛邁出半步,後頸處卻忽的襲來一陣尖銳刺痛,像被人從背後扎了一針。
「……」於小蝶擰眉悶哼一聲,捂住痛處,回過頭去,眼神里驚疑交織,憤怒不解。
短短几秒,眼前天旋地轉,一切景象都變得模糊起來。她腳下踉蹌幾步,甩甩頭,試圖讓自己的大腦保持清醒。
突的,左腳被什麼絆了下。
於小蝶頭昏目眩再也支撐不住,栽倒在地,恍惚間,她看見百里洲彎腰半蹲下來,自上而下,俯視著她,眸色很冷也很靜。他左手很隨意地搭在膝蓋上,右手慢條斯理把玩著一枚銀色戒指。
「你……」
話沒說完,於小蝶便雙眼一閉失去了意識。
百里洲給戒指上的麻醉針擰上戒帽,拽起於小蝶往肩膀上一扛,起身下車。
周圍一片荒蕪,起風了,馬路對面齊腰高的蘆葦在寒風中顛來盪去。百里洲徑直扛著於小蝶走進蘆葦叢,拿腳扒拉開幾簇蘆葦,裡頭竟有小片空地,停著一輛破破爛爛的白色麵包車,一點兒不起眼,車身上依稀可見「匯風快遞」之類的字樣。
百里洲打開麵包車後備箱,從工具箱裡取出一條繩子,把於小蝶的手腳一捆,封上嘴,丟進了快遞盒子堆成的山裡。然後又從車裡拿出一身快遞員的行頭,換上。
穿戴完畢,他折返回救護車,把兩個昏迷不醒的年輕刑警先後給扛到路邊,扔進蘆葦叢。
整條荒路上一片死寂,唯有風聲與人作伴。
百里洲拿出手槍,熟練地上膛,扣下扳機,子彈瞬間打穿救護車的油桶。消音器掩蓋下,一切進行得悄無聲息,汽油順著彈孔汩汩湧出,很快就流了一地。
做完一切,百里洲回到蘆葦叢,把那輛快遞車開了出來。
他單手把著方向盤,邊開車,邊拿打火機給自己點了根煙。
白煙升騰。
百里洲撣了下菸灰,面無表情地落低駕駛室車窗。
快遞麵包車從救護車旁邊緩慢駛過。兩車交錯的剎那,一枚還燃著火的藍色打火機從快遞車駕駛室擲出,碰撞救護車的車皮,哐當兩聲,輕巧落地。
火苗引燃汽油,轟,爆炸聲響徹天際,救護車瞬間被熊熊烈火吞噬。
滔天火光中,快遞車的車窗緩慢升起,平穩駛向遠處。
*
行駛約十分鐘。前方道路逐漸開闊,一個轉彎,快遞車拐上出城高速。
即將進入天網監控範圍,駕駛室里的百里洲微垂頭,神色冷峻,將帽檐壓低幾公分,擋住自己的半張臉。
忽的,一陣手機鈴聲突兀響起。
百里洲用兩根手指夾著煙,拿出手機,屏幕上沒有來電顯示,也沒有號碼,只有「未知號碼」四個字。他眯了下眼,滑開接聽鍵:「餵。」
電話那頭響起道蒼老嗓音,喚道:「小洲。」
百里洲頓了下,再開口時語氣明顯恭敬幾分,沉聲:「梅老。」
聽筒對面「嗯」了聲,沒有語氣地問:「事情進展如何。」
「解決了。」百里洲淡聲答。
梅鳳年顯然對他的回答很滿意,笑了笑,說:「辛苦了。這個月我做壽,抽空來一趟,我讓人好好招待你。」
「謝謝梅老。」百里洲扯嘴角,「您的七十大壽,我怎麼著也得騰時間過來恭賀您大喜。」
梅鳳年笑起來,和善叮囑:「記得把屍體處理乾淨。」說著一頓,長長地嘆了口氣,「說起來,於小蝶是樊老弟的人,也算是我弟妹,可惜,她做事太不小心,居然落在了警察手裡。你也知道,我這人心腸最軟,等這陣風過去,還是得好好安葬她啊。」
「知道了。」
電話掛斷。
百里洲深吸一口煙,吐出來,抬眸看向中央後視鏡。破舊車廂里散落著一大堆快遞盒,大件小件,亂七八糟,侏儒女人手腳都被死死捆住,閉著眼,昏死在一片狼藉里。與孩童一般大的身軀幾乎被紙盒子給淹沒,只露出小片衣角。
他收回視線,咬碎菸蒂,眸色陰沉不明,不知在想什麼。
*
入夜了。
七點半左右,溫舒唯剛結束亞城分社的工作下班,坐上車,被沈寂接回海軍陸戰隊軍區大院兒的宿舍。
《錦華》亞城分社目前嚴重缺人,招聘GG投遍大街小巷,很快便吸引來了大批面試人員。這一日,溫舒唯跟在徐驕陽身後忙東忙西,又是幫著篩簡歷,又是幫著審核本期雜質各版塊的內容初稿,還抽空面試了兩個應聘主編助理的小年輕,整天下來,可以說是累得暈頭轉向,連喘口氣兒都困難。
回大院兒的途中,溫舒唯垮著小臉兒,蔫蔫癱在座位上,一言不發。
沈寂開著車,側目看了溫舒唯一眼。伸出手指捏捏姑娘粉嫩粉嫩的臉蛋兒,「怎麼了?誰惹我寶寶不開心了。」
溫舒唯腮幫子小金魚似的鼓了鼓,搖搖腦袋,「沒什麼。」
沈寂大掌揉了揉她軟綿綿的長髮,不再多問。
一路安靜。
不多時,黑色SUV便開進院子大門。
回到宿舍,溫舒唯在門口換上自己從家裡帶來的小涼拖,回頭一瞧,見宿舍大門半開著,沈寂還沒進來。見狀,她狐疑地眨眼眼,挪過去,手扶著門,腦袋瓜從門縫探出去,往外張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