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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他想親近溫舒唯,想和優秀的姐姐成為朋友。
但,小少年心智本就不成熟,加上父母的縱容溺愛,生活條件優越富裕,幼年時期的顧文松不僅調皮,還有富貴人家小少爺的通病:驕矜傲慢,口是心非。他就算心裡喜歡這個姐姐,也不會直截了當地表現出來。
幾歲的顧文松覺得,自己從小就眾星拱月,在家裡,爸爸媽媽圍著他轉,在幼兒園,他也是個「小大佬」,走到哪裡後頭都會跟著一幫小朋友。他喜歡的姐姐也應該先向他伸出橄欖枝,主動跟他親近才對。
小少爺理所當然地翹著小二郎腿,等待著。
可每回,不管是他和爸爸媽媽去姥姥家,還是溫舒唯到他們這裡,姐姐都沒有主動跟他說過話。
姐姐總是很安靜,走哪兒都隨身攜帶一本書,乖乖和爸爸媽媽打過招呼後,便獨自坐到一邊學習。回回都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的標準好學生姿態。
那時的小文松有些失望,不過他很快便調整好了心態,用小手拍拍自己的小胸脯,像個小男子漢那樣寬慰自己:姐姐話少,不愛笑,應該天生就是這樣的性格。自己作為弟弟,一個純爺們兒,要理解姐姐,不可以小心眼。
直到某一日,顧文松被接去姥姥家時,正好透過臥室窗戶,看見姐姐和幾個跟她穿相同校服的哥哥姐姐們一起補作業的畫面:
姐姐趴在單元樓的牆上,正在奮筆疾書寫著一本練習冊。
旁邊一個看起來娘兮兮的哥哥正在抄她寫的,邊抄,邊說了句什麼。
姐姐瞪眼,抄起筆打了個那少年一下,隨後便捂著肚子笑起來,前仰後合,眼淚都給笑出來了。
少年少女們嘻嘻哈哈有說有笑。
彼時,六歲的小文松看著姐姐燦爛的笑顏,癟癟嘴,心裡怪怪的。他忽然意識到,姐姐的性格其實並不內向,甚至非常的開朗活潑,她不是不愛笑,只是不愛對著他笑,她不是不愛說話,只是壓根不想理他。
姐姐不喜歡他這個弟弟。
顧文松性格高傲,自幼便是「你進一步,我進半步,你退一步,我退十萬步」。
小少爺的自尊心和自信心飽受打擊,接連消沉了好幾天,從那之後,他對姐姐溫舒唯的情感便由最初的崇拜喜愛,變成了有那麼點兒討厭和氣憤。
他不懂,像自己這麼帥氣可愛又聰明的小朋友,姐姐為什麼不喜歡。
是瞎了嗎?
因此,偶爾見到漂亮柔美的姐姐,還是小朋友的顧文松不再文靜靦腆,而是會朝姐姐擺臉色,丟玩具,搶她的吃的,試圖通過這種極端的方式引起姐姐的注意,隱晦表達內心的不滿。
而陰差陽錯,這種調皮搗蛋吸引注意的行為,被十六七歲的溫舒唯理解成了「弟弟對自己的討厭」。
至此,面對繼父和弟弟時,她變得更加安靜和小心翼翼。
姐弟倆的關係就這樣陷入了某種微妙詭異的僵局……
*
此時,東郊顧家別墅內。
顧文松話音落地,溫舒唯錯愕地瞠目,愣在原地,好一會兒都沒反應過來。
就在她怔忡的當口,何萍從二樓臥室下來了。
「小松回來啦。」何萍臉上漾開燦爛笑意,邊下樓梯邊笑吟吟地吩咐傭人,說:「水果和點心我都準備好了,陳嫂,帶同學們去花房那邊玩兒。」
年輕的少男少女們看見何萍,當即禮貌地打招呼,七嘴八舌地說「阿姨好」。隨後又壓低了嗓子竊竊私語,很詫異:「松哥的媽媽真年輕,好漂亮啊!」
「松哥的姐姐和媽媽長得好像,顏值逆天。」
「這話說的,咱松哥本來就一大帥比,校草級人物,他姐他媽能不美嗎?」
「一家人都好好看哦。好羨慕……」
來參加生日宴的同學們樂呵呵地說著話,隨後便在傭人陳嫂的帶領下離開了別墅客廳。吵吵鬧鬧的人聲逐漸朝著花園方向遠去。
何萍款款走到一雙兒女身前,站定,看了眼顧文松,表情有點兒狐疑地問:「你說你一個壽星,來了這麼多同學朋友你不去招呼,拉著你姐在這兒嘀咕什麼呢?」說著一頓,又看向溫舒唯:「你們倆在聊什麼?」
顧文松:「聊我姐的男朋友。」
溫舒唯:「聊我給他的禮物!」
姐弟兩人同時回答,默契達到前所未有的新高度。
兩道嗓音重合在一起,何萍一個字都沒聽清。她微皺眉,目光看看溫舒唯又看看顧文松,「到底在聊什麼?」
顧文松懶懶散散吊兒郎當:「我姐男朋友。」
溫舒唯心跳如雷表情緊張:「我弟的禮物!」
又是完全重疊的兩個回答。
何萍:「……」
何萍深吸一口氣吐出來,很平靜地看著兒子和女兒,語氣淡淡地道:「一個人回答就行了。誰來說。」
溫舒唯兩頰發熱手心汗濕,心跳撲通撲通,生怕顧文松又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話來,當即想也不想地便搶話,乾巴巴一笑,擺擺手,答道:「沒聊什麼。我剛把準備好的禮物給小鬆了,是他喜歡的球星親筆簽名的球衣。他挺喜歡的。」
顧文松嗤了聲,嫌棄地瞥她:「別跟這兒加戲啊。我什麼時候說很喜歡?」
氣氛破天荒般和諧有愛。
看著女兒臉上活潑生動的笑容,何萍竟一怔,眼神有零點幾秒的放空恍惚,不知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