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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寂沒吭聲。
「百里洲,本名餘烈,雲城本地人。」再說起百里洲時,丁琦的眉宇言辭之間再沒了絲毫鄙夷與不屑,而是帶上了幾分發自內心的敬重,「余父在他十歲時因搶劫殺人入獄,此後,餘烈成了孤兒,生活在雲城平谷區的貧民窟,之後被一名刑警收養,到了亞城生活。十七歲時,餘烈考上警校,大二那年,他被選中執行代號為『暗礁』行動的臥底任務,潛入樊正天犯罪集團內部,收集罪證,並於五年前與亞城警方裡應外合徹底剿毀該犯罪集團,當場擊斃頭號目標任務樊正天。後來又被安排在梅鳳年身邊,至今未歸隊。」
至今未歸隊。
話音落地,標間內驟然靜了靜。沈寂和丁琦誰都沒有說話。
就在這時,沈寂的手機鈴聲再次響起,拿出手機看一眼來電顯示,仍未顯示號碼源。沈寂和丁琦相視一眼,都默契地敏銳感知到什麼。
下一秒,沈寂面無表情地滑開接聽鍵,安靜等待。
可這一次,出乎他意料,聽筒那頭不再是熟悉的敲擊聲,而是一個男人的聲音,低沉冷漠,並且平靜得像一潭死水。
對方沒有語氣地道:「一個鐘頭之後,世紀大廈天台。記住,只能你一個人來。」隨後通話便被切斷,只剩空洞盲音。
*
世紀大廈是亞城第一高樓,人站在上面,輕而易舉便能將整座海濱之城的絢爛夜景盡收眼底。
凌晨,世紀大廈的天台上空無一人,只有風肆無忌憚凜凜吹著。
沈寂走上天台,遠遠便看見一道瘦高頎長的背影站在夜色中。他神色冷靜沒有絲毫表情,邁著步子徑直朝那人走去。
聽見腳步聲,百里洲,不,準確的說,是餘烈轉過身來。
兩個同樣高大挺拔的男人立於整座城的制高處,平靜對視。
幾秒後,餘烈先從容地笑了下,說:「海上利劍,蛟龍突擊隊的沈隊長,久仰大名。終於見到你本人了。」
沈寂也很淡地勾了勾嘴角,「余警官,彼此。」
餘烈眸光有一瞬變化,很快恢復如常。他說:「看來,沈隊比我想像的還要聰明。」說著,餘烈頓了下,隨手捏著一份牛皮文件袋的一頭給沈寂遞了過去,道,「本來打算找人給你捎過去,但是怕出岔子,思來想去,還是決定親自給你送來。」
沈寂伸手把牛批紙袋接過,微蹙眉,道:「直接這麼來見我,不怕暴露身份?」
「我在那樣的環境裡面面待了整整十五年,如果連這點本事都沒有,只怕沒命活到現在。」餘烈語調很冷淡,又道,「你手上的這份文件,是我從梅鳳年的書房裡拿出來的,我看過,這裡面的東西對你們應該很有用。」
沈寂靜默數秒,淡聲:「謝了。」
「不用說謝。你,我,還有國安局,所有人都希望這些破事兒能早日了結。」餘烈嗤一聲,仰頭看了眼頭頂寒月,眸光更冷,「本來只是一個樊正天,誰知道背後掃出來的事越來越多,越來越大,也不知道是我運氣太好,還是點兒太背。」
沈寂視線落在餘烈的臉上,忽然一笑,「十五年,不容易啊。」
餘烈沖他挑了下眉,一切盡在不言中。
須臾,風更大。
餘烈涼聲道:「梅鳳年詭計多端,狡詐得很。我現在在他眼皮底下活動,出來的時間太長會引起他懷疑,先走了。你們自己當心點兒吧。」說完便轉身準備離開。
「等等。」背後冷不丁響起個聲音。
餘烈迴轉身,眼神裡帶一絲疑問。
沈寂隨手扔給他一包東西。
餘烈抬手接過,打開一看,裡頭是一件防彈衣,幾包血袋。餘烈抬眸,很詫異,「這是什麼意思?」
「你的通緝令很快就會傳遍全中國,梅鳳年不會放過你。於小蝶就是最好的例子。」沈寂臉色很冷靜,道,「把這些帶上,關鍵時候,沒準兒能保你一命。」
餘烈揚起眉梢,「謝了。」
「不用說謝。」沈寂把話原封不動還回去,漫不經心,「當初於小蝶第一次帶人襲擊我,用口技使我分神,我剛受傷,警車就來了。要是我沒猜錯,應該是余警官救了我一命。我不喜歡欠人東西,這一次,當我還你的。」
餘烈捏著那袋東西靜默幾秒鐘,忽的笑起來,轉身走了。
沈寂垂眸,打開手中的牛皮文件袋,取出裡頭的幾張紙張,借著月色瀏覽。短短几秒,他瞳孔驟然收縮,眯起了眼睛。
數分鐘後,沈寂拿出手機撥出去一個號碼,很快接通。
聽筒里傳出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是海軍陸戰隊政委王安民。王安民嗓音里還帶著一絲睡意,詢問道:「怎麼了沈寂?」
「政委。」沈寂語氣非常冷靜,「J(吉拉尼)在境內現身了,身上還帶著一份14(西藏十四武器研發所)之前失竊的重要文件(航母資料),準備向義大利槍舌(軍火商)高價出售。」
王安民聽見這些暗語,大驚,嗓音瞬間沉下去,「消息核實過麼?」
「屬實。」
「我知道了。」王安民很快鎮定下來,說道,「我在辦公室等你,我們立刻接總司令部作戰值班室進行視頻會議,請司令做進一步指示。」
沈寂臉色冷峻背脊筆直,沉聲應:「是!」
*
抓捕吉拉尼的行動由總司令部直接指揮,很快便確定了最後的行動方案。時間就定在梅鳳年七十大壽的當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