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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舒唯心裡琢磨著,然後乾巴巴笑了下,尷尬而不失禮貌地說:「哦,那應該是我以前聽錯了。主要是當初關於你的傳說有點兒多,一傳十十傳百,大家傳著傳著可能就出了點兒岔。」
沈寂極難得地對這個話題起了點兒興趣,淡淡接話,「什麼傳說。」
溫舒唯回想了下,試探性地說:「比如你當年代表十七中出戰金華職高,一挑二十三,把對面一群人打進醫院躺了半個月?」
沈寂臉上沒什麼表情,回想半秒,點頭:「嗯,是我。」
溫舒唯:「……」
溫舒唯又回想了下:「還比如,你當年一言不合,就把三十八中的校霸張二麻子打得喊了你兩個月爸爸?」
沈寂:「是我。」
「……」
溫舒唯瞠目結舌,這回連裝都裝不下去了,腦子都沒過地脫口而出,道:「那你還好意思胡說八道自己高中沒逃過課,作業按時交,成績還可以?我長得很好騙嗎?」
「我沒胡說。」沈寂說,「也沒騙過你。」
溫舒唯:「那你打架?」
「都是利用課餘時間,午休或者晚自習放學。」沈寂說,「高中學業比較繁重。極有可能一節課落下,整門學科就都廢了。應該以學習為主要任務,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溫舒唯完全沒料到自己會聽見這麼一番回答。
她都愣了,好一會兒才發自內心的稱讚:「你當年高中的那些老師,如果知道你連跟人鬥毆的時候都還在擔心自己的學習問題,他們一定會很感動。」
沈寂:「我沒擔心自己。」
溫舒唯:?
溫舒唯:「……那?」
「我擔心那些跟我約架的人。」沈寂語氣冷冷淡淡的,開著車,直視前方,非常冷靜,「因為打架耽誤了人家考大學,不太合適。」
「…………」
此番言論,真是聞者感動,見者落淚。
這是一個多麼善解人意善良樸實的校霸啊!
溫舒唯嘴角不可控制地抽了抽,瞪大眼睛望著他,好一會兒才擠出句:「沈隊,冒昧問個問題,請問有沒有人誇過你……性格很特別?」
「沒有。」
沈寂說,「他們通常誇我很變態。」
溫舒唯:「……」
兩個人一路東拉西扯地閒聊,沒多久便到了姥姥家的老小區門口。
夜深人靜,無星無月,小區外的街道上空無一人,只有風卷著落葉從水泥地上吹過去的聲音。
車停穩,溫舒唯低下頭,邊解安全帶邊習慣性地道謝:「謝謝你送我回來,挺晚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
「送你到門口。」沈寂點了根煙,「我看著你進去。」
「……好吧。」
溫舒唯見他態度堅持,便不再拒絕。兩人一道下車,肩並肩,沿蕭條寂靜的馬路牙子往老小區的大門走。
姥姥家的老小區不像現在的公寓住宅刷卡就能進,平時都是有一個固定的門衛大爺值班。大爺姓張,是附近街道辦事處領導的親戚,一把年紀了,作息規律,十分任性,每天都是早上六點半開大門,晚上十一點半關大門,門禁如山,雷打不動。
兩人走到門口一瞧,果然,鐵門上扣著一把大鎖,已經關了。
溫舒唯微皺眉,拍了拍門,喊道:「張大爺?張大爺?」
喊了幾聲,無人回應。
溫舒唯只好把嗓門兒拔得更高,手上下勁兒,鐵門拍得邦邦響:「張大爺?張爺爺?我是四單元溫大媽家的外孫女,前幾天還給你送過兩個耙耙柑那個!麻煩你開開門放我進去啊!」
沈寂:「……」
一陣秋風掃落葉的聲音。
依舊毫無回應。守門大爺不知睡得太沉,還是壓根就不在門衛室。
溫舒唯:「……」
幾秒鐘後,她肩膀一垮頹然地嘆了口氣,迴轉身,只見背後的某位大佬正抽著煙,緩慢吐出一口煙圈兒,半眯著一雙桃花眼瞧她,眼裡十足的興味兒。
「怎麼辦。」她苦惱地抓了抓頭髮,「叫不開門。你有什麼辦法嗎?」
沈寂食指撣了下菸灰,盯著她,懶洋洋地給出一個建議:「要不,爸爸好心收留你,上我那兒睡?」
溫舒唯:「……???」
第29章 蜜(二)
換成平時,溫舒唯已經懟回去了。不過這會兒因著被關在小區門外這檔事,她有點暴躁,沒什麼心思跟沈寂鬼扯,默默用關愛失智兒童的眼神看了他一秒鐘之後,她深呼吸,儘量心平氣和地說:「勞煩,這位解放軍同志,為人民服務,提點有建設性的意見。」
沈寂手裡夾著煙,微挑了眉峰瞧她,神色幾分懶散隨性幾分淡漠冷靜。
溫舒唯看著他,也非常平靜。
夜深人靜,月黑風高,一高一矮兩個人影站在大門緊閉的老小區前,四目相對,刀光劍影。
過了約莫三秒,沈寂抖落菸灰,視線從溫舒唯臉上移開,轉過身,邁著步子不緊不慢地朝某個方向走去。一句話沒說。
溫舒唯不知這人意欲何為,微皺了眉,問:「你這是要去哪兒?」
對方頭也不回,只懶洋洋地丟過來兩個字,聽不出什麼多餘的情感色彩:「跟上。」
溫舒唯只好一頭霧水地跟過去。
姥姥家的小區是典型的七十年代宿舍區,面積不大,一個橢圓形的院子,紅牆老瓦,單元樓低低矮矮,最高也就七樓。整個院區由一面斑駁老牆圍起來,周圍是數個綠化林,依次拼接,栽種著竹子和其它綠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