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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冥冥之中的天意註定,還是巧合,行動前夕,剛好是宋成峰的忌日。
宋成峰是雲城人,當年他犧牲在亞丁灣,遺體被運回國後落葉歸根,葬在了雲城的烈士陵園。亞城這邊只一座英雄紀念碑,就立在離海軍陸戰隊駐地三公里以外的郊區靶場。
十二月底,萬物冰凍的時節,亞城卻因得天獨厚的熱帶氣候,坐擁些許蒼翠。
蛟龍突擊隊的全體將士一道,乘軍車前往郊區靶場。溫舒唯和沈寂坐的軍用吉普,跟在整個車隊的最後邊,一路上,她和沈寂安靜地相鄰而坐,雙手在眾人看不見的低處緊緊交握。
彼此都沒有說一句話。
不多時,透過車窗,溫舒唯看見不遠處出現一處空曠開闊地帶,天空湛藍,白雲朵朵,那個地方遠離了都市的繁華與喧囂,世外桃源般。
仿佛是怕車輪聲打擾到長眠的英靈。前方的道路依舊平坦寬闊,所有人都默契下了車,隊列整齊,徒步朝靶場左側走去。
一路安靜,沒有任何人閒聊說話。
隊長沈寂走在隊伍正前方,軍裝筆挺,身形高大而挺拔。溫舒唯則走在整個隊列的最後方,與最後一個戰士隔著兩個的距離,安靜地跟著他們。
徐行不久,前方出現一座人高的石碑牆,碑身呈黑色,不知經歷了多少年的歲月砥礪和雨打風吹,已陳舊殘破,有的地方黑漆脫落,已經露出裡頭的原石色。沉默無言,安靜地佇立在蒼茫天地間。
溫舒唯站到了最邊上,打量著這座石碑,怔怔出神。
臨行前,沈寂告訴她,這座石碑上的每個名字,都是海軍陸戰隊自成立以來,在執行任務時英勇犧牲的烈士。
大概是年代太過久遠,石碑上面的很多刻字已經模糊,教人分辨不出它本來的字體狀貌。那些無聲的名字,有的很舊,有的很新,像是才刻上去不久。
每一筆,每一畫,似乎都在講述一段不被世人知曉、也從未載入史冊的壯烈史詩。
沈寂伸手,輕輕拍去了沾在石碑上的灰塵,溫舒唯隔得有些遠,只隱約看見最新纂刻的幾行小字里,有一個「宋」字。
沈寂開口,嗓音飄散在風裡,淡淡的,並沒有夾雜太多情緒。他說:「宋哥,兄弟們又來看你了。」
隊員們整齊地站在石碑牆前,個個背脊筆直,面色凝重,眼神卻無比堅定。
沈寂說:「今年,隊裡有人走,有人留,老戰友們走了不少,但是也來了好些新兵蛋子。」說著,他忽然笑了下,「當初你怎麼練我,現在我就怎麼練他們。一代一代,咱們都走著一樣的路。」
石碑沉默地站在那兒,無人答話。
片刻,沈寂面上的笑意褪盡,退後三步,轉身面朝眾人站定。他目光銳利如鷹,依次掃過隊伍中那一張張年輕的臉龐,堅毅沉聲,一字一句道:「只解沙場為國死。」
「何須馬革裹屍還!」眾人高聲齊應,幾乎吼破喉嚨,「生穿軍裝,死蓋國旗,無上榮光!」
沈寂神色冷峻,立正,行軍禮致敬。
眾人齊刷刷抬手,回敬軍禮。
一旁,溫舒唯目睹眼前一幕幕,不知何時已潸然淚下。
第86章 破(10)
梅氏集團進軍中國市場多年,儼然已成為諸多外企中的龍頭,一家獨大。在實體經濟日漸蕭條的今天,梅氏這一龐大經濟體卻逆大勢而生,奇蹟般在這片土地上屹立不倒,穩如泰山。亞城第一豪門,當之無愧。
梅鳳年七十大壽的消息,早在一個月前便傳入世界各地的顯赫世家,中東,歐美,中亞,東南亞,五大洲四大洋的商界巨鱷們全都收到了一份大紅底燙金請帖,紛紛欣然受邀。
《錦華》是內地主流媒體中的中流砥柱,因著這金字招牌,才成立不久的亞城分社也收到了一份壽宴邀請函。
主編徐驕陽捏著這份邀請函思來想去,決定帶溫舒唯出席。周四晚上,徐驕陽將這個消息告訴了溫舒唯。
「以梅家的人脈網,梅老壽宴,必定會有許多有頭有臉的人物受邀出席。去結交這些人,對我們分社未來的發展大有裨益。」徐驕陽一切都圍繞著《錦華》考慮,目的明確,「明晚你跟我一起出席。」
溫舒唯應下了。
當天傍晚,是丁琦替沈寂來接的溫舒唯回院子。一路上,溫舒唯並沒有多問什麼,她知道,任務在即,他一定有很多事要做。她只是在路過一個超市時,讓丁琦停車,自己進去買了一些啤酒和下酒的小菜。
回到軍區宿舍,溫舒唯告別丁琦,將買回的小菜啤酒擺到桌上,坐在桌邊,安靜地等。
夕陽沿著海岸線緩慢下沉。太陽走了,卻也沒有月亮,窗外的天漆黑一片,只有料峭夜風靜靜地吹著。
晚上九點左右,沈寂回來了。身上的常服換成了作戰服,軍褲褲腿塞在黑色軍靴里,臉色平靜,高高大大,整個人看著幹練又硬朗。
溫舒唯展開笑顏,「回來啦。」
沈寂換完鞋回過頭來,看見一桌子菜和酒,微微皺眉,「你還沒吃飯?」
「吃過了。」溫舒唯聳肩,表情調皮,「夜宵,就想跟你聊聊。」
沈寂抬眸看了她一眼,目光複雜,深不見底。片刻,他動身在桌子另一端坐下來,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動作,只是直勾勾地盯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