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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紙團在空氣里「嗖」一下畫出道拋物線,又被穩穩接住。
沈寂笑,食指在她臉蛋兒上輕輕一勾,又捏捏,「吃好了?」
「嗯。」
「那就乖乖洗澡去。」他語氣柔和,哄小孩兒似的寵溺,嗓音微微壓低,「今晚早點兒休息,我們可有正事兒要干。」
姑娘羞得厲害,臉紅撲撲的,瞪他一眼又朝他垮眉吐舌做了個鬼臉,轉身一溜煙兒跑開了。
*
沈寂把溫舒唯的行李箱直接拎進了他的臥室。
溫舒唯推門進去,只見這房間還是老樣子,四處沒有雜物,床單被褥十分整潔,就連棉被也疊成了個方方正正的豆腐塊兒,桌面上擺放的東西非常少,看著單調乾淨,不染纖塵。
她東張西望地參觀了會兒,感嘆了一番她家男朋友優良的生活習慣後,打開箱子,從裡頭拿出了一套睡衣睡褲和浴巾,走進洗手間。
這會兒已經將近晚上十點,夜幕低垂,風吹得有些烈,將小區里歪脖樹的枝幹樹葉吹得搖搖曳曳沙沙作響。
溫舒唯摁亮洗手間的燈開關,關上門,開始洗澡。
溫熱的水流沖在身上,舒舒服服,洗去大半疲乏。
她在蓬蓬頭下鼓鼓腮幫,滿足地呼出一口氣。
然而,就在溫舒唯打濕完長發,準備往上頭抹洗髮液時,頭頂燈光忽的一閃。下一瞬,整個空間猛地陷入一片黑暗。
她被嚇一大跳,下意識叫出一聲,連帶著手上的洗髮露瓶子也啪地掉在了地上。
緊接著洗手間的門便被人從外頭拍響。
沈寂的嗓音隔著門板傳進來,低低的,喊她名字:「溫舒唯。」
眼睛還沒習慣黑暗,溫舒唯全身濕漉漉的,驚慌失措,聽見他的聲音稍微定下神。深吸一口氣吐出來,反手關了水龍頭,從毛巾架上扯下浴巾裹在自己身上,氣息有點不穩,問道:「怎麼回事?為什麼燈突然黑了?」
「停電了。」沈寂語氣平靜,「你先洗澡,我去外面看看什麼情況。」
「別!」溫舒唯急得脫口而出。
洗手間外一陣安靜。
她窘迫,咬了咬唇瓣兒,沉默兩秒才支吾著說:「你……你就在外面陪我吧,跟我說說話,待會兒等我洗完,換了衣服跟你一起出去。」
門外靜了靜,問:「害怕?」
「嗯。」溫舒唯小聲,「我有點怕黑。」尤其還是在這種較為陌生的環境。
片刻,門外的男人很輕地笑了聲,語氣低柔下來,「好,我陪你。別怕。」
聽他說完,溫舒唯心裡稍微安定幾分,打開水龍頭繼續洗澡。
整個屋子裡一片漆黑。門外,沈寂靠在洗手間左側的牆壁上,沒什麼表情地把玩著一串鑰匙,抽著煙,黑暗中一點火星在他唇畔間明滅閃爍。
對面的白牆上有一個黑色的點,不知是墨還是什麼。沈寂聽著洗手間裡嘩啦的水聲,盯著那個黑點,眯眯眼,撣菸灰,眸色深沉不明。
菸灰落進他腳邊的垃圾桶。
沈寂出聲,淡聲說:「你這會兒在幹什麼。」
洗手間裡的姑娘似乎愣了下,聲音隔著門板傳出來,有些茫然,「什麼?」
「不是要我跟你說說話麼。」沈寂抽了口煙,把手裡的鑰匙串拋到半空,又接回,語氣很隨意,「你這會兒在幹什麼。」
「……洗頭髮。」姑娘輕聲說。
過了會兒,
他又淡聲問,「現在呢。」
「抹沐浴露……」姑娘說著一頓,又道,「你沐浴露放哪兒的?」
「只有一塊香皂。」沈寂說。
「好吧。」
門外內側水聲淅瀝。
幾分鐘後,沈寂一根煙抽完,隨手掐了菸頭丟進垃圾桶,與此同時,洗手間裡的水聲也停了。
他轉身,端起桌上的透明玻璃杯,喝了一口水,又踏著步子走回洗手間門前,沒什麼語氣地問:「洗完了?」
門內的姑娘回道:「洗完啦,我擰頭髮呢。」
「嗯。」沈寂淡聲應了句,從褲兜里摸出一顆不知哪兒來的薄荷糖,拆了包裝紙丟嘴裡,隨後把手裡的鑰匙串微微舉高,微眯眼,挑出其中一把。
黑漆漆的洗手間內,溫舒唯身上的水還沒來得及擦,正裹著浴巾,微彎著腰站在洗臉台前擰頭髮。忽然聽見背後的門鎖發出輕響。
「……」她突的一愣。
緊接著,咔噠一聲響,反鎖的洗手間門被人從外頭打開。
沈寂收起鑰匙,踏著步子不緊不慢地走了進來。
黑暗中,溫舒唯看不清對方臉上的表情。
她身子一僵,驚恐得都結巴了,兩隻手下意識抓緊胸前的浴巾,「你、你進來幹什麼?我還沒穿……」
話音未落,腕子一緊被對方捏住。溫舒唯眸光驚閃,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便讓他一把拽過去扣進了懷裡。
「……」溫舒唯已經完全呆了,陷入失語狀態,望著他,一雙大眼驚恐地眨巴兩下。
沈寂摟緊懷裡的人,居高臨下地盯著她看兩秒,大掌箍住她的細腰猛一下勁兒,直接把她給凌空架起來,放在了洗臉台上。俯身彎腰,兩隻手臂撐在她身體兩側,將她完全禁錮在自己的空間裡。
沈寂捏住她的下巴,貼近她,低聲從後槽牙里銼出幾個字,慢條斯理的,「小溫同志,出息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