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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舒唯站原地,忽然無意識地彎了彎唇,無聲笑起來。
單元樓里再次傳出道嗓音,低沉好聽,空洞洞的,還有些回音:「跟上,別一個人傻笑。」
溫舒唯:「……」
你怎麼知道我在傻笑,後腦勺上長眼睛?
她默,吐吐舌頭腹誹幾句,提步跟上。
「仔細看路,這樓道聲控燈壞了,一直沒修好。別把人給我摔了。」沈寂在前頭說。
「摔也是摔我自己,什麼『給你』呀。」溫舒唯小聲嘀咕,「你們特種兵都這麼霸道不講理麼。」
前邊步子驟然一頓,「你說什麼?」
溫舒唯一僵,乾笑著打哈哈。「沒什麼啊。」
沈寂淡聲,「特種兵是不是都不講理我不知道,我只曉得,我們的耳力都相當好。」
溫舒唯:「……」
「慢慢走。」黑暗裡的聲音語氣很冷靜,「不然摔的是你,心疼的是我。」
溫舒唯咬唇,邊走,邊悄悄抬起兩手摸摸自己臉蛋兒。
果然,又燙熟了。
*
進了門,沈寂換上鞋把箱子拎進了臥室。溫舒唯站門口,打開鞋櫃一看,裡頭竟躺了雙粉色拖鞋,小小巧巧,嶄新嶄新。
她微微愣了下,從柜子里把鞋拿出來,扔地上,兩隻腳丫踩進去。
走兩步。鞋底軟軟的,碼數也正合適。
正試著拖鞋,沈寂趿著大涼拖踏著步子從臥室里走出來,看她一眼,「大小怎麼樣?」
「剛好呢。」溫舒唯笑盈盈的,抬起腦袋看他,「這是你專程給我買的麼?」
「嗯。」
她走過去,兩手抱住他的胳膊輕輕晃了晃,一雙大眼瞧著他,亮晶晶的,「你還買了些什麼?」
「水杯,牙刷,洗臉帕之類的。」沈寂捏捏她臉蛋兒,語氣柔和隨意,「亂買了些,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溫舒唯心裡暖暖的,勾住他脖子,嘟嘴,踮起腳尖。沈寂很淡地笑了下,配合地彎腰低頭。
粉色唇瓣還還差半寸挨上他臉頰,一陣敲門聲便響起來,砰砰砰。
「……」沈寂神色微冷,臉頰矮過去貼了貼她的唇,又摸摸她的腦袋,直起身子過去開了門。
丁琦站門口,灰外套黑長褲,手裡拿著個裝著資料的透明文件袋,一頭黑色短髮往後梳,整個人看起來風塵僕僕。
看見面無表情的沈寂,丁琦正要開口說話,一顆毛茸茸的腦袋卻從對方身後探出來。
姑娘望著他,笑著打招呼:「丁琦同志,你換髮型了啊。」
「……哈哈,嫂子也在啊。」丁琦很快便從驚訝中回過神,也笑,抬手緩慢擼了擼自己的大背頭,「常言道,男人要像混得好,頭髮必須往後倒嘛。」
說完,丁琦搜一下把腦袋撤回來,貼近沈寂,眼一瞪,壓低嗓子難以置信道:「臥槽,好傢夥,可以啊老沈,這才在一起多久,都把人拐回家了!果然兵貴神速!」
沈寂冷眼瞅著他,「你進不進,不進我關門了。」
「開個玩笑,你個冰塊臉幹嘛這麼凶。」丁琦小聲切了句,趕緊一個大跨步進了門。
幾分鐘後,客廳里。
溫舒唯抱著裝著熱水的玻璃杯坐在沙發上,腦袋時而往左轉,時而往右轉,視線跟著丁琦的身影。只見他神色警惕,一會兒趴在地上觀察茶几底部,一會兒伸手在沙發底部外側摸來摸去,一會兒又敲敲客廳的四面牆壁,東走西看,南摸北敲,偷雞摸狗,猥猥瑣瑣,不知在幹什麼。
溫舒唯側頭,看向把玩著打火機、從始至終臉色寡淡冷靜仿佛司空見慣的沈寂,著實費解了,壓低嗓子湊過去:「他在做什麼?」
「檢查。」
「檢查什麼?」
「看我這屋子有沒有竊聽裝置。」沈寂沒有語氣地說。
溫舒唯:「……」
這時在整個屋子裡晃了一圈兒回來的丁琦,也彎腰坐在了沙發上,笑道,「不好意思啊嫂子,職業習慣,請你理解,畢竟我是全中國最頂尖的國安特工警察,必須時刻保持高度警惕。」
溫舒唯被這句「全中國最頂尖的特工警察」震得足足沉默了三秒鐘,點頭,「嗯,我非常理解。」
突的,
「那個小女孩兒是怎麼回事。」沈寂冷不丁開口。
話音落地,客廳里的空氣霎時凝固,先前歡脫愉快的氣氛一掃而空。
溫舒唯不再出聲。
丁琦表情也瞬間沉下來。他靜默半秒,一伸手,把放在茶几上的那個透明文件袋拿了起來,從裡頭的一沓資料里找出一張照片,遞給溫舒唯。
丁琦說:「嫂子,你看看,上回你見到的賣花小姑娘,是不是照片上的這一個?」
溫舒唯接過照片,垂眸。
照片畫面中,一個年約八九歲的小女孩兒站在一座歐式花園內,穿著一件精緻小裙子,懷裡抱著一個洋娃娃,雙馬尾,蝴蝶結,可愛得像個跌落人間的天使。
「……看著很像,幾乎一模一樣。」溫舒唯皺眉,「應該就是她。」
丁琦接回照片沉沉嘆了口氣,道,「那應該沒錯了。上回在花里放炸彈,在市中心鬧出那麼大一樁爆炸案的,就是她。」
溫舒唯眉頭皺得更緊,「這小孩兒為什麼這麼做?」
誰知,丁琦聞言,竟驚得笑出一聲,「小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