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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舒唯猶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見他看過來,她一呆,在那一瞬間沒來得及做任何反應,仍直愣愣地望著他。
沈寂也直勾勾地盯著她,神色寡淡,眸光里蘊著一絲微不可察的興味。
四目相對。
周圍莫名靜了靜。
零點五秒後,溫舒唯已神遊到太空的三魂七魄才依次歸位。她微窘,尷了個尬,兩頰和耳朵都隱隱發燙,連忙掩飾什麼般故作淡定地清了清嗓子。
就在溫舒唯乾笑了下,準備隨便聊幾句什麼來緩解這種迷之詭異的氣氛時,沈寂卻先她一步開了口。
他眉峰輕輕一挑,「想要?」
男人的聲音很好聽,低而沉,聽著有種說不出的性感又撩人。
溫舒唯:「……」
溫舒唯:?
溫舒唯清亮的眸子裡流露出一絲迷茫,餘光往右下方傾斜四十五度,這才注意到沈寂那隻骨節分明的修長大手這會兒拿了雙筷子,兩根筷子中間還夾著一塊香噴噴金黃黃的大鵝掌。
「……」能不能好好說話了?
為什麼一個鵝掌都能被你輕描淡寫的一句「想要」烘托得這麼騷?
溫舒唯默。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其實沒有拒絕的理由——她正愁找不到合適的說辭來解釋自己剛才為何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看,人沈大佬多機智啊,一個「鵝掌」就把所有的難題都給她解決得乾乾淨淨。
不愧是國家的好棟樑,人民的好兒子。
思忖著,溫舒唯順手就把自己的碗推到了沈寂面前,彎起唇,沖他露出一個帶著點兒感激又帶著點兒狗腿的笑容,連聲道:「哎,多謝多謝。」
沈寂沒說什麼,夾著那塊鵝掌放進身邊姑娘的碗裡,然後便低了頭自顧自繼續吃飯。臉上還是那副寡淡平靜的表情。
溫舒唯拿筷子翻了翻碗裡的鵝掌,覺得拿人手短吃人嘴軟,自己連人家鵝掌都吃了,不聊點點什麼實在有些說不過去。便隨口問道:「你現在是已經在休假了嗎?」
像是沒料到她會忽然跟他說話,沈寂動作微頓,又側過腦袋看她一眼。
溫舒唯「吧唧」一口咬下鵝掌的一塊肉,腮幫鼓鼓地嚼。眸子和他對視,坦蕩清亮,不避不躲。
沈寂回她一個從鼻腔里發出來的音兒,懶懶散散的,「嗯。」
「你們這一行常年跟家人分居,挺不容易的。」畢竟已經見過了這麼好幾次,溫舒唯已經從「震驚!問題校霸竟洗白成功,化身保家衛國最強特種兵」這一極端驚訝的心理狀態中走了出來,不僅坦然接受了校霸大佬的新身份新人設,甚至還有些好奇,「你每年能回家幾次?」
「一年休兩回假。」
「哦。」溫舒唯點點頭,又想起什麼,問:「你和念初的老公是朋友?」
「以前一起出過差。」
「原來是這樣。」可能正如西門吹雪和葉孤城之間會惺惺相惜一樣,英雄大佬和英雄大佬之間也總會存在著某種社會主義兄弟情?
溫舒唯頓悟。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溫舒唯鵝掌啃完,覺得廚師鹽放得掠略多,嘴巴里鹹鹹的。她舔舔唇,拿起湯勺準備給自己盛點湯喝,同時純粹出於禮貌性地隨口問旁邊:「你喝湯嗎?要不要我給你盛點?」
沈寂把桌面上的碗往前推數公分,居然還挺有禮貌:「謝謝。」
溫舒唯盛好湯把碗遞迴去,又給自己盛了一碗,低頭正要喝,便聽見邊兒上冷不丁來了句:「海參。」
她聞言一愣,看了眼沈寂的碗,湯里只有一顆鮑魚和兩粒蔥花。再看一眼桌子上的湯盆,宴席已近收尾,整份湯羹快要減低,料也都被撈得差不多了。
溫舒唯指著湯盆說:「沒海參了。」
沈寂沒說話。眼皮懶洋洋地下耷,往她碗裡看了眼。
溫舒唯沒理解這位大佬神秘莫測的眼神暗示,一怔,一頭霧水地順著他視線往自個兒碗裡看。白白的小碗裡裝著兩顆滄海遺參。
她:「……」
溫舒唯在那一瞬間都以為自己理解錯了。靜了靜,還是決定出於禮貌地隨便問上一問:「我碗裡還有,要不,我分一顆給你?」
沈寂還是沒說話。盯著她,食指微動,慢條斯理地把碗推過來了。
溫舒唯:「……」
您老還真是不跟我見外啊?
最終,溫舒唯頂著一頭黑線默默把碗裡兩顆海參的其中一顆夾起來,放進了隔壁大佬同志的碗。
沈寂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下,低頭把海參吃了。
就在這時,一道男聲從背後突然響起,調子上揚語氣驚喜,喊道:「寂哥?」
正在喝湯的溫舒唯被這道嗓音嚇得一嗆,回過頭,只見不遠處站著個身著海洋藍海軍常服的瘦高青年。那人三十來歲的年紀,古銅膚色,劍眉星目,再配上那身挺刮的軍裝常服,看著很是英朗帥氣。
青年咧嘴笑著,毫不吝嗇地展露出一口白牙,笑容陽光。他像是剛從什麼地方趕回來,手裡還拿著一個黑色公文包,一邊招呼著,一邊大步朝這邊走來。
「差點兒以為自己看錯了!」走近後,韓力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隨手拖過來一把椅子擺旁邊,坐下,伸手去拍沈寂的肩,「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也不跟兄弟們說一聲!」
沈寂還是那副懶洋洋的語氣,瞥他,「不說你不也照樣找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