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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落地,屋子裡一陣詭異的安靜。
顧文松放技能的手指頓住了,冷淡且吊兒郎當地蹦出兩個字:「好啊。」
何萍氣得笑出一聲,「行。現在就去。」
聞言,顧文松又靜默了差不多兩秒鐘,然後咔噠一聲,熄滅了手機屏,沒有語氣地說:「明知道我逃課,還問,不知道我最討厭扯犢子編理由麼。」
正露出雙眼睛偷聽的溫舒唯:「?」
隨後,她看見校霸顧小爺隨手把手機丟到了一邊兒,慢吞吞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面朝臉色鐵青的母親,面無表情道:「動手吧。」
溫舒唯:「???」
「今兒頭回見我姐夫。」顧文松站定了,那桀驁不馴囂張狂妄的姿態,就像一個王者。兩手鬆散地插在褲兜里,扭脖子,把腦袋偏向另一側,淡淡地說,「媽,給點兒面子,別打臉。」
溫舒唯:「……」
最後,囂張傲慢不可一世的王者少年,被鐵娘子何女士揪著耳朵給拎進了姥姥的房間。
臥室門重重關上,「砰」一聲。
溫舒唯被那陣關門聲驚得抖了抖,縮縮脖子,嘆口氣,在心裡默默替小校霸掬了一把同情淚。掬完一回頭,看見那位老校霸不知何時已經回到了料理台旁,繼續面無表情地剝蒜。
溫舒唯走過去,狐疑道,「沈寂同志,同樣是校霸,同樣是大佬,你對你後輩的遭遇毫不同情麼?」
沈寂淡聲:「我不做大哥很多年。」
溫舒唯:「……」
「你弟弟有點兒意思。」沈寂隨手把剝下來的蒜殼扔進垃圾桶,語氣挺隨意,「這小孩兒關心你,維護你,我對這他印象還行。」
溫舒唯癟嘴,「那你還這麼冷漠?」
「逃課,」大佬動作頓住,視線落在姑娘臉蛋兒上,非常有原則,「該收拾。」
*
沈寂這個外孫女婿,姥姥是越瞧越喜歡。但人家畢竟是第一次來家裡,姥姥自然不好意思讓客人動手下廚。由著兩個小年輕剝完蒜理完青菜後,便讓兩人到客廳里玩兒,只叫了女兒何萍進來打下手,開始做飯。
客廳里,才被何女士教訓了一頓的顧文松有些消沉。想他堂堂三中校霸顧小爺,長到十六歲,頭回見到個活的特種兵大佬,儀表堂堂,氣場強大,還是自家姐夫,他心頭的敬仰之情就猶如黃河泛濫一發不可收拾,誰知,還沒來得及拜大哥,就在大佬大哥面前丟了大臉。
顧文松蔫蔫兒的,京癱在沙發上,低頭玩兒手機,拉著臉子情緒不佳,一副不想理人的狀貌。
溫舒唯走出廚房後看見弟弟這副模樣,心生同情,搖搖頭,決定不再刺激校霸少年已經飽受創傷的自尊心,默默牽著沈寂回到自己的臥室,關上門。
沈寂抬眼,不動聲色地打量自己身處的這個房間。
他從軍十一年,軍區大院紀律如鐵,一切軍事化管理,就連生活方面也有嚴格規定,大到軍服裝備,小到臉盆臉帕,全都由後期部門統一發放。一切都單調,森嚴,冰冷,沒什麼人情味。
溫舒唯的房間,和沈寂常年身處的世界,截然不同。
九十年代的裝修風格,牆新刷過,四面都是灰粉色。一張單人床,鋪著淺茶色的格子床單和同色系棉被,米白色的書桌上鋪著暖粉色的桌墊,和擺放得整整齊齊的文件書籍,書桌正對的牆壁上還掛著小彩燈,燈條上拿小夾子夾著許多照片。
有些照片是她和姥姥,有些是和同學,還有一些是風景圖,配著些非主流文字。
簡簡單單,傻氣溫暖。
「歡迎參觀!」溫舒唯笑盈盈的,背著手走過來,見沈寂在打量自己的照片,微窘,有點不好意思地抬手抓抓耳朵,「這些……這些都是我高中時候隨便弄的,那時候比較中二。」
沈寂忽然勾了勾嘴角。
溫舒唯察覺到這抹笑,一愣,微皺眉,抬手在他胳膊上輕輕打了下,「不許笑話我。」
沈寂彎腰在書桌前的椅子上坐下,沒說話,牽著姑娘輕輕拉到自己面前。而後兩手分別架住她兩邊咯吱窩,往上一提。
溫舒唯天生骨架嬌小,沒什麼重量,讓他拎小雞仔似的給整個兒拎起來,放到自己腿上。
沈寂抱小孩兒似的抱著懷裡姑娘,坐姿隨意,一手勾住她的腰肢,一手捏住她的下巴,抬起來,垂眸低聲:「你還記不記得,我第一次來你家。」
「你第一次來?」溫舒唯臉紅紅的,望著他仔細回憶,「啊,是上次姥姥住院,你過來給姥姥煲了一次湯那回?記得,怎麼?」
「你關了你的臥室門。」沈寂道,調子平而淡,教人聽不出語氣情緒。
聞言,溫舒唯怔了下。
上回她關門了麼?好像……是有這麼回事。
她輕輕咬了咬唇瓣,望著他,一時沒有出聲。
「唯唯。」沈寂整個環住她,腦袋埋進她香香軟軟的頸窩裡,嗓音低低的,有些模糊,「我很開心。」
溫舒唯眸光突的一跳,「為什麼?」
「這裡。」
沈寂手掌抬起,摁壓在她左心房的位置。隔著一層薄薄的衣料,寬大掌心下的心跳明顯有些急促,噗通噗通,柔弱而清晰。
他低頭,狠狠在她臉蛋上親了口,「我他媽終於等到你放我進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