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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沒看對眼,不過我不急。我覺得一個人也挺好的。」姑娘彎彎唇,嘴角上不小心沾了點辣椒也沒有發覺,又問他,「那你呢?怎麼一直不談戀愛?」
「我挑。」沈寂說,隨手也抽了張餐巾紙。
溫舒唯一聽,來了興趣,「那看來你要求挺高啊。」促狹地沖他擠擠眉毛,笑盈盈道:「來跟我說說,你喜歡什麼類型的女孩兒?我幫你留意留意,要是我身邊有合適的呢?」
對面那人沒應聲,視線專注地停在她臉蛋兒上,忽然微微傾身,大手朝她伸過來。
「……」溫舒唯不知道他要幹什麼,一慌,下意識往後躲。
「好好待著,別動。」他微蹙眉,嗓音低柔,一隻手捏住她的小下巴,把她的腦袋固定住,另一隻手拿著紙貼上她的嘴角,輕柔拭去上面的一點辣椒麵,淡聲嗤,「小花貓。」
溫舒唯:「……」
沈寂給她擦著嘴角,動作溫柔細緻慢條斯理,片刻,擦完了,手卻不離。埋頭往她的臉蛋兒靠近幾分,低聲細語:「我喜歡傻裡傻氣的。」
*
等對面的姑娘把最後一串烤肉吃完,沈寂起身去前台結帳。
溫舒唯見了,連忙起身追過去,邊掏手機邊阻攔道:「說了我請客,怎麼能讓你買單……」
話沒說完,對方已經把錢給了。
「先欠著。」沈寂說。
溫舒唯沒轍,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心想報答「亞丁灣救命之恩」的飯,依然沒請上,這人之前還在網紅節的活動現場幫過她一次,這麼想來,人情債越欠越多,將來可真不好還。
她腦子裡亂七八糟地琢磨著,跟燒烤店的老闆和老闆娘揮揮手說了聲再見,然後便跟在沈寂身後離去。
兩人並肩走在夜幕下,按原路返回。
此時將近夜裡十一點,老街區一帶的行人已經十分稀少,馬路上冷冷清清,偶有車輛疾馳過去,街邊只有少數剛下晚班的上班族,一個個埋頭前行行色匆匆。
溫舒唯往沈寂停車的方向看了眼,隨口問他:「你待會兒是直接回家麼?」
「嗯。」沈寂道,「先送你回去。」
溫舒唯擺擺手,很客氣地笑著拒絕,「不用了,我家就隔幾步。時間不早了,你早點回去。」
沈寂點了根煙,別過頭吐出口白色煙圈,「先送你。」
「……」
「我得看你進屋,不然不放心。」
溫舒唯拗不過,只好由著他把她送到小區單元樓下。
一路安靜,無人出聲。
起風了。天上層層疊疊的濃雲被風吹散,露出了後頭月亮的半邊臉,清輝灑下,將原本黑漆漆的花壇小徑照亮。
溫舒唯抬眼瞧見自家單元樓的門洞,不自覺地悄悄呼出一口氣,扭過頭,仰起腦袋朝沈寂笑,「我到了,你回去吧。謝謝你送我回來。」揮揮手,「再見。」
沈寂盯著她,食指撣菸灰,問得平靜,「什麼時候。」
溫舒唯一時沒弄明白,狐疑:「什麼什麼時候?」
沈寂注意到,這姑娘在表達疑問情緒時,身體會有一個無意識的動作——她的腦袋脖子會很輕微地往前傾幾分,亮晶晶的眼睛瞪得圓圓的。
像某種軟乎乎,毛茸茸的小動物。
「你剛說『再見』。」沈寂眼睛裡漫上絲笑,揚起眉毛,沒拿煙的那隻手抬起來,半屈指,輕輕敲了下她的腦門兒,低聲:「什麼時候?」
「……都行吧,你定。」
事實上,「再見」只是一句再尋常不過的客套話,溫舒唯根本沒料到這位大佬會接上這麼句,一時沒反應過來,純粹下意識回了這麼幾個字過去。
「行。」
「嗯。」
溫舒唯又胡亂和沈寂瞎聊了幾句便轉身進了單元樓。開門進屋,只見客廳燈是關著的,黑漆漆一片,只有電視機屏幕發出絲絲彩光。
她換完拖鞋走進客廳,一看,姥姥正蓋著一張薄毯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姥姥,你怎麼還沒睡?」溫舒唯有些吃驚,「不是說了讓你別等我嗎。」
姥姥沖她招招手,「來。」
溫舒唯一頭霧水地走過去,挨著老人坐下。
姥姥拉過外孫女的手,稍稍壓低聲,笑眯眯道:「剛才那個是誰?」
溫舒唯茫然:「哪個?」
姥姥抬手就賞她一記爆栗,「就是送你到咱家樓下,長得老高老帥那個。別跟我這兒裝糊塗,我趴窗戶邊兒上可瞧得一清二楚。」
溫舒唯吃痛,揉著額角可憐巴巴地道:「您說沈寂?哦,那是我高中同學,好多年沒見,這兒又聯繫上了就一起吃了個飯。」
「高中同學啊……」姥姥琢磨著,繼續打聽,「現在在做什麼工作?」
「是個軍官。」
「軍官啊。」姥姥一聽,自言自語地嘀咕,「軍官好,為人正派,人際關係也簡單,平時接觸不到什麼不三不四的人。」
緊接著又問:「有對象了嗎?」
「沒有。」
姥姥笑成了一朵花,樂呵呵地不住道:「好,好好好。太好了。」
溫舒唯完全沒搞懂老太太在樂個什麼勁,微微皺眉,試探著說:「姥姥,您是不是有點兒誤會。」
「什麼誤會?」姥姥眼一瞪,食指在溫舒唯腦門兒上戳了下,「老大不小的人了,成天還跟個小屁孩兒似的,一點兒不知道操心自己的終身大事。我告訴你,這找對象就是看緣分,過了這個村兒就沒這個店,這小伙子我瞧著不錯,你長點兒心,好好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