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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小男孩兒正撕心裂肺地哭著,男孩兒的父母圍在床邊心急如焚,又是心疼又是自責,難受得跟孩子一起掉眼淚。
孩子的哭聲,和滿樓道傷患的呻吟聲,令溫舒唯整顆心都揪起來。跟在沈寂和丁琦身後繼續往前走,終於,在病房最里側的病床上看見一個男青年。
青年身形十分高大,有一米八幾,由於燒傷大面積集中在背部,因此他是正面朝下趴在病床上,沒穿上衣,背部抹了藥,被一層薄薄的醫用隔塵布蓋著。從露在隔塵布外的背部肌群看,青年的身材還不錯,膚色古銅,肌肉結實漂亮,兩條胳膊屈起,墊在腦袋下。
和整體大環境的呻吟哭鬧相比,青年顯得十分格格不入。
他非常安靜,眼皮子垂著,正在閉目養神。仿佛背上的嚴重燒傷於他而言,根本無關痛癢。
想必這就是沈寂和丁琦口中的退役軍人,周超。溫舒唯猜測著。
沈寂在病床旁站定,沉聲喊了句:「周超。」
病床上的男青年並未睡著,聽見這兩個字的瞬間,他便睜開了眼睛。青年的目光很清明,並沒有一般重傷患的渾濁痛苦。
周超抬起頭,看見站在床側的沈寂,明顯一愣,「寂哥?」似有些激動又有些難以置信,他竟動身想從病床上下來,這一系列動作牽扯到背上燒傷,疼得「嘶」得倒吸一口涼氣。
「這麼重的傷,好好趴著。」沈寂勾勾嘴角,笑了下,語氣似故作輕鬆,「還以為自己好人一個?」
看見自己軍旅時代的老隊長,這個二十六七的大老爺們兒竟靦腆地笑了下,像是瞬間又回到了十八歲剛當兵時候的大男孩兒,撓撓頭,道:「真是的……受個傷還驚動寂哥和丁哥你們來看我,我還怪難為情……」又小聲嘀咕,「幸好剛才把褲子穿上了,否則光個腚,我特麼還不得被你們笑死。」
這老戰友性格有趣,溫舒唯沉重的心情也不由緩和幾分,噗嗤一聲笑出來。
周超聽見小聲,轉過腦袋,這才注意到自家老大身邊還多了個身形嬌小、腦袋上還包著一個大圍巾的小姑娘。
周超一愣,「寂哥,這姑娘是……」
沈寂伸手從後方托住溫舒唯的腰,往前輕輕一帶,淡笑著道,「溫舒唯,你嫂子。」
溫舒唯也連忙動手把纏住腦袋的圍巾給摘下來,朝病床上的大男孩戰友笑眯眯地說:「周超同志你好,我叫溫舒唯,很高興認識你。」
看見溫舒唯的真容,周超眸光一閃顯然怔了下,而後回過神,趕緊堆著笑臉道:「嫂子好,嫂子好……真對不住,我不太方便,只能這麼跟你問好了。」
「別客氣。」溫舒唯擺手,「你快好好休息。」
幾人又寒暄了兩句。
就在這時,門口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進了病房。
病房內的幾人聞聲轉過頭。
溫舒唯不由詫異地出聲,道:「易警官?小崔警官?你們也負責這起案子麼?」
「短時間內接連發生兩樁類似案件,我們懷疑這兩件事是同一伙人所為。」著便裝的老易和小崔也有些吃驚,目光在幾人臉上來來回回掃視一圈兒,「還真是巧,你們和這起爆炸案的傷員認識?」
溫舒唯點頭,「嗯,周先生是我男朋友的老戰友。」
「老戰友?」老易低聲重複了一遍這句話,心下琢磨著,面上若有所思。
「易警官。」丁琦臉色微沉,道,「我發給你們的照片你們收到了麼?」
老易點頭,「嗯,已經在走程序了,通緝令最晚明早就能下來。」他說著,伸出胳膊跟丁琦握手,笑了下,說:「這次的偵破工作,丁琦同志你幫了大忙,我代表叢雲區刑偵大隊全體成員向你表示感謝。」
丁琦說,「謝什麼,我幫你也是在幫我自己。」
老易狐疑:「我不明白。」
「我初步判斷,你手上的案子和我手上的案子應該有些關聯。」丁琦說著,餘光一掃看了眼旁邊的沈寂,挑挑眉,「更說不定,咱仨手上的案子都有關聯?」
沈寂眉目冷靜,沒有出聲。
老易和小崔警官相視一眼,都是一頭霧水。
幾秒後,一道女聲忽然從病房門口傳進來,頗為不滿地說:「你們這間病房在開茶話會啊,擠這麼多人?」
一行人聞聲散開,一個胖胖的女護士推著液體車走了進來,環顧一圈,皺眉擺手說:「都出去都出去,病人要休息,人越多細菌越多,傷口感染的可能性越大,還想不想病人痊癒了?」
老易從兜里摸出警官證,展示給她,道:「護士小姐,我們是公安局的,來辦案,最多耽誤病人十五分鐘,麻煩你通融通融。」
胖護士看了眼那張警官證,琢磨兩秒,只能點頭,說:「除了警察,其它人都趕緊離開。」
「那我們先出去吧。」溫舒唯笑笑,「就不耽誤易警官他們辦案了。」
「對,我沒什麼事兒。」病床上的周超綻開一張笑臉,朝沈寂幾人擺手,道:「寂哥嫂子,丁哥,你們都別擔心,我命硬的很,閻羅王都不敢收。你們都回去吧!」
沈寂動身兩步走到周超跟前,彎下腰,在他肩膀上很輕地拍了下,「好好將養著,明兒我和你嫂子再來看你。」
「好嘞!」
丁琦又跟周超閒聊了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