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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小蝶說著,雙眸忽然充血,望向面前的兩名警察,歪了歪腦袋,「我被強姦,被一個老畜生捆在床上虐待的時候,你們這些正義的警察在哪兒?」
老易和小崔一時失語,都沒有答話。
「一個連畜生都比不上的人,過得好好的,是村里村外出了名的口技人,被大家尊敬;從來沒做過任何壞事的我,只能被關在那個臭烘烘的瓦房裡,生不如死。從那個時候我就知道了,這個世道,從來不是好有好報,惡有惡報。」於小蝶說,「所以,我趁他不注意,把他從山上推了下去,砰。哈哈。」
老易靜了靜,說:「你悲慘的遭遇讓人惋惜同情。但是於小蝶,這不是你犯罪的藉口。」
「你誤會了,我說這些,並不是想給自己開脫什麼,我們這一行的人,都知道自己會是什麼下場。」於小蝶低笑,眼中滿是對世界的憎惡和鄙夷,「我只是想告訴你們這些『正義的警察』,別一副正氣凜然高高在上的樣子,一個人,不是做了一件好事就能稱之為『好人』,也不是做了一件壞事就要變成『壞人』。」
審訊室里靜了靜。
須臾,老易深吸一口氣吐出來,「我再問你一遍,你真的沒有同夥?」
於小蝶搖搖頭。
見此情形,老易也知道她是鐵了心不會說實話,靜默幾秒,又道:「最後一個問題。上個月,有一輛軍車遇襲,遺失了一份重要文件,這件事你知道麼?」
於小蝶還是搖頭,「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老易還想說話,忽的,砰砰一陣敲門聲響起。
易警官狐疑,看小崔一眼,示意他去開門。小崔放下筆從椅子上站起來,打開門一看,見門外是重案組的另一名年輕男同事。
小崔壓低聲,「咋了?師傅還在忙。」
男警官面色有些難看,視線越過小崔警官往裡張望,看見老易後,招了招手。
老易起身出來了。
「什麼事?」
「易叔。」男警官眉頭皺得緊緊的,低聲說,「剛才來了幾個人,自稱是啟康精神病療養院的醫生,說於小蝶是他們的病人,已經患病三年,幾個月前偷跑了出來……」
老易破口罵道:「瞎他媽鬼扯!」
男警官把手上那份用牛皮文件袋裝著的東西給老易遞過去,道,「這是院方提供的精神病鑑定書、於小蝶的病歷資料,和這三年期間她在精神病院的所有治療項目以及用藥清單。」
老易接過,拆開袋子把裡頭的東西拿出來一看,鑑定書上赫然寫著「嚴重精神分裂症」幾個字。他瞬間臉色大變。
老易咬咬牙,「操蛋!」
小崔上前幾步,低頭看了眼老易手上的精神鑑定書,也有些慌了,道:「師傅,於小蝶如果真的有精神病,那她說的所有話不就……」
沒等小崔說完,老易視線便回到男警官臉上,道:「那些醫生怎麼說?」
男警官答道:「他們說於小蝶的精神分裂非常嚴重,隨時可能自殘或者傷害他人,建議先讓於小蝶保外就醫。」
老易沉思數秒鐘,把牛皮文件袋扔回男警官懷裡,沉聲說:「這件事不對勁。聽著,打發那些醫生離開,就說目前於小蝶精神狀況穩定,我們之後會請專人對她進行司法精神病鑑定,形成意見書。絕對不能讓他們接近於小蝶。」
「明白。」男警官轉身離開,腳步聲逐漸遠去。
小崔目送男警官的背影,頓了下,說:「師傅,現在怎麼辦?」
「不管於小蝶有病沒病,都不能讓任何人接近她 。」老易神色冷肅,「沈隊和丁琦千辛萬苦才抓回來的人,可不能在咱們手上出閃失。」
「是!」
*
今天雜誌社破天荒地不算忙,溫舒唯上午被梁主編叫進主編室說了件事,下午的時候一會兒寫寫稿子摸摸魚,一會兒托著下巴望著落地窗外傻笑,一個白天的時間很快便過完。傍晚時分,同事們都準點兒打卡下班。一個女記者平時和溫舒唯關係不錯,打卡時回頭看了眼,笑著喊她:「唯唯,還不走啊?」
溫舒唯笑眯眯地擺手,「你先走吧,我等我男朋友來接我。」
女同事故意一副酸溜溜的語氣,「哎呀,戀愛中的女人,可真幸福。」
溫舒唯但笑不語。
女同事又跟她閒聊了兩句,轉身走了。
雜誌社六點整下班,到六點半的時候,整個單位上的人就走得差不多了。溫舒唯趴在位子上百無聊賴地玩兒手機,下巴墊桌子上,腦袋倒過來,倒過去,心中無數次升起給沈寂打電話的衝動,又無數次忍住。
最近那麼多事情堆一塊兒,他肯定都忙死了。
這麼晚了還沒來接她,估計在加班?
啊,太辛苦了,好可憐哦……
溫舒唯腦子裡胡七八糟地思索著。快七點的時候,一陣手機鈴聲忽的響起。
她正小雞啄米似的打瞌睡,嚇一跳,趕緊抓起手機瞧屏幕。看清來電顯示後,頓都不頓地便接起來,語氣興沖沖的:「喂,你到樓下了嗎?」
聽筒里的嗓音低沉好聽,懶洋洋地「嗯」了聲。
「好的!我馬上出現!」她霎時像打雞血,一身疲憊一掃而光,火速抓起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出雜誌社大門,跟腳下踩了風火輪似的。
幾分鐘後,溫舒唯果然在寫字樓一層的大廳休息區看見了一道熟悉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