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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溫舒唯見自己隱身失敗,只好也客客氣氣地笑笑,說:「你們好。」
「你好。」兩人也沖她友好地點頭。之後黝黑軍官動了動唇似乎還想跟沈寂說什麼,可話沒出口便讓瘦高個兒給制止。
「你幹嘛,我……」
「話這麼多,又不是啥要緊事,飯點兒的時候食堂再說。沒見寂哥忙著呢麼,沒眼色!」瘦高個兒壓低聲,半推半搡地把小黝黑給弄進了宿舍。
砰,房門關上。
走廊上的空氣再次陷入安靜。
又過了兩秒鐘,溫舒唯抿唇,捏打火機的纖細手指微緊了瞬,內心開始動搖——其實吧,點根煙,這要求似乎也算不上過分?
更何況,對方昨晚還冒著生命危險救了自己……
她琢磨著,好像也不是不行。
溫舒唯給自己做了會兒心理建設,把眼一閉,把心一橫,緊接著就捏著那枚打火機冷不丁往前邁出一大步,到了沈寂眼皮底下。
兩人的距離就這麼猝不及防地驟然縮短。
沈寂聞到了一種若有似無的香味兒,清新微甜。他微垂頭,不動聲色,從上往下瞧著她。
姑娘臉蛋兒白生生的,晨光從側邊打過來,將她整張臉籠罩進一片淺金色的光影,輪廓朦朧柔和,皮膚白得幾近透明。晶亮烏黑的眸從仰視的角度看他,雙眉細長,睫毛濃密,一臉英勇就義豁出去的表情,看著滑稽好笑,有那麼點兒孩子氣,又有那麼點兒勾人的況味。
這邊,溫舒唯深吸一口氣吐出來,下定極大決心似的,蹭一下,摁燃打火機。
姑娘顫巍巍的纖白右手,和一簇同樣顫巍巍的小火苗一併給舉到了沈寂唇畔。
沈寂不動,咬著的煙晃了道半弧,盯著她。微弱火光映亮那副俊朗的眉目,眼神不明,淺淡瞳色竟比往日要深幾分,燦若星海,不可見底。
溫舒唯抿了抿唇,心跳有一瞬的失序錯亂,定下神,很快又恢復如常。
不知過了多久,
沈寂盯著她,一側頭,吹滅了火,又猛然彎腰朝她貼近。
強烈陌生的男性氣息兜頭襲來。
溫舒唯睫毛顫動,心一慌,第一時間便無意識地往後退離半步。
沈寂挑眉,把她的慌亂失措和退避逃離一絲不落地收入眼底,勾勾嘴角,自嘲似的嗤了聲。然後伸手從溫舒唯手裡拿回打火機,懶洋洋地直起身子。
「突然想起來,」他眉目斂著,漫不經心地說,「羅俊讓我戒菸半個月。」
溫舒唯:「……」
所以,剛才讓她點菸純粹是心血來潮逗她好玩兒?
突然想起來個屁啊。
溫舒唯默。
不等她這邊有什麼回應,沈寂已扭過頭自顧自踏著步子進屋了,沒什麼語氣地給她撂下句:「沒其他事兒就回吧。」
溫舒唯抬眸看向那人的背影。
須臾,她再次開口,輕聲鄭重道:「沈寂,謝謝你。」
沈寂聞言,腳下步子微頓了下。須臾,他慢吞吞地說:「職責所在,溫小姐不必在意。」頭都沒回,冷淡平靜。
*
驚魂一夢。從「奇安號」被海盜劫持,到蛟龍突擊隊緊急受命營救任務,再到一眾船員成功撤離,登艦,一切都只發生在短短一天的時間內。
這天吃完午飯,溫舒唯見到了傑斯和詹妮弗等人。
剛經歷一場生死浩劫,脫險後的眾人都顯得心有餘悸驚魂未定。叫傑斯的非裔大男孩滿眼的紅血絲,難掩自己激動的情緒。他坐在椅子上,有些哽咽地用英語對溫舒唯說:「Sue,我的朋友,能見到你真的太好了!太好了!」
「上帝保佑。」詹妮弗也紅著眼眶過來抱了抱溫舒唯,哭著說,「我以為我們都會死,那些海盜實在太可怕了……他們簡直是從地獄來的魔鬼,拿著槍,凶神惡煞,告訴我們誰反抗誰就會被剁碎了扔進海里。Sue,我真的以為我們都會死在那兒……」
溫舒唯回抱詹妮弗,安撫地拍拍這個姑娘的肩,「都過去了。別害怕,都過去了。」
「多虧中國軍隊!」傑斯抹了把臉,道,「如果沒有他們,我們現在肯定已經是幾十具冰冷的屍體……感謝上帝,感謝中國海軍。」
幾個死裡逃生的年輕人聊著天,互相安慰互相鼓勵,平復著情緒。
這時溫舒唯猛地想起什麼,皺起眉說:「糟了。」
詹妮弗狐疑:「怎麼了?」
「我的行李……我的所有東西都還在『奇安號』上。」溫舒唯的電腦里存著她的所有稿件和工作資料,相機里也都是Vlog素材,如果遺失,對她來說將是非常巨大的損失。
「別擔心。」傑斯說,「劉艦長已經派海軍戰士去『奇安號』附近偵查了。如果海盜已經離開,他們會直接把我們的所有行李都帶回來,如果那些海盜還在,他們會武力對那些海盜進行抓捕。」
當地時間下午四點左右,戰士們從「奇安號」上把所有船員的行李都搬回了艦艇。
經歷過幾番激烈的槍戰和打鬥,大傢伙的行李或多或少都有些丟失或損壞。溫舒唯算是幸運的,她除了一個裝衣物的旅行袋不翼而飛外,電腦和相機都還完好無損,裡面的文件也一個沒丟。
一大堆箱子袋子被堆在了艦艇甲板上,供獲救船員們認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