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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阿布辛貝神廟也是因為修建亞斯文大壩遷移的。」
開船的努比亞青年把船熄了火,跟他們約好了回程的時間,把停靠在碼頭上,乘客們一個個下船。
跟別的地方一樣,棧橋上的努比亞小販看到這群東亞面孔的人,立刻「你好」「你好」地打起招呼來。有的小販手裡拿著袖珍的小樂器擺弄,見夏曦看過來,走到她面前。夏曦早有了經驗,笑笑搖搖頭,跟著瞿北辰徑直穿過棧橋。
「他手裡那是什麼?埃及二胡?」瞿北辰回頭看一眼,問夏曦。
「也許吧,我也不知道。」夏曦說。
「你不是學樂器的麼?」
「你不是比度娘知道得多麼?」
瞿北辰正待再說,夏曦驀地看見前方的一排石柱,隨即「哇」地讚嘆一聲,快步朝裡面走去。
☆、插pter9 伊西絲(下)
菲萊神廟前的廣場上,兩排柱廊整齊排列,雖然屋頂和一些柱子已經殘缺不全,上面滿滿當當的雕刻也仍然精美,別有一番滄桑的韻味。
夏曦走到柱廊里,仔細看那些柱子和牆壁。
「真漂亮。」她仰頭,扶著帽子,「每根柱子頂上的雕刻都不一樣。」
瞿北辰拍了兩張照片,說,「你看那邊那些柱子,覺不覺得有什麼區別?」
夏曦順著瞿北辰指的地方望過去。只見柱廊開頭的地方,有一片建築,也有好些柱子,但看上去比柱廊里的破舊一些,前面一排只剩下半截。
「是不太一樣……」夏曦走過去看了看,「這有什麼說法麼?」
「這是埃及最後一個本土法老修建的,叫涅克塔尼布涼亭。」瞿北辰說,「這部分是整個神廟裡現存最古老的建築。」
夏曦看看他一本正經的樣子,覺得有些好玩。
「怎麼說是『現存最古老』?」她問。
「因為其他同時期及以前的建築,都被後來的托勒密二世改造了。」
「就是你在船上說的希臘時期法老?」
「對。那些每個柱頭都不一樣的柱子,是希臘風格,而涅克塔尼布涼亭的才是埃及本土風格。」
夏曦點點頭,兩相比較片刻,說,「埃及式的多了一個人臉。」
「那是豐饒女神哈托爾。」瞿北辰說。
夏曦想了想:「你之前說,這個神廟供奉的事伊西絲,那為什麼也會有哈托爾?」
「哈托爾和伊西絲其實關係很密切。古埃及歷史很長,神靈的定義也一直在變,甚至同一時代,不同地方供奉的神系也不一樣。就拿伊西絲和哈托爾來說,有時她們是重疊的,有時又是婆媳關係。」
「婆媳?」夏曦忍俊不禁,「誰是婆婆?伊西絲?」
「對。」
「那伊西絲的兒子是誰?」
「荷魯斯。」瞿北辰往牆壁上的浮雕找了找,指著一個鷹頭人身的神說,「就是他。」
夏曦仔細看了看:「身材倒是好。」
瞿北辰:「……」
「荷魯斯又有什麼典故?」夏曦問。
「荷魯斯的父親奧西里斯是九柱神之一,也是神話中的第一位法老。」瞿北辰繼續說:「奧西里斯被兄弟塞特殺死,篡奪了王位。後來,伊西絲生下荷魯斯,想盡辦法保護他不被塞特殺害,撫養他長大。最後,荷魯斯打敗了塞特,奪回了王位。荷魯斯是法老之神,所有的法老都是他的化身,伊西絲生育並保護了他,也就成為了法老的母親和王位的守護神,所以每一任法老都很重視伊西絲的祭祀,尤其是後來的希臘羅馬羅馬時期,對伊西斯的推崇達到頂峰。」
夏曦看著牆壁上的荷魯斯和伊西絲,好一會,開口,「這麼說,荷魯斯是個遺腹子?」
瞿北辰:「……」
他睨著她:「我發現你的關注點真挺奇怪的。」
夏曦彎彎嘴角。
「他也不算遺腹子。」片刻,瞿北辰說。
「怎麼說?」
「塞特把奧西里斯的屍體分成了許多塊扔掉了,伊西絲找遍世界才把它們找回來。但奧西里斯的生殖器被鱷魚吃掉了,伊西斯在眾神的幫助下,用神力做了一隻生殖器安在了奧西里斯的身上,從而懷上了荷魯斯。」
夏曦:「……」
「古埃及人真是惡趣味。」她說。
瞿北辰笑笑:「遠古神話差不多都很惡趣味。」
午後的太陽依舊熱烈,柱廊上方沒有遮擋,太陽燦燦曬在幾千年的雕刻和兩人的身上。夏曦從包里拿出帽子戴上,一邊拍照一邊聽瞿北辰講解壁畫上的古埃及神靈故事。
忽然,她發現不遠處的牆壁上有一個窗口。她走過去看,只見外面是樹叢和湖景,風從湖面那邊吹來,涼涼的。
「遠處那一片就是神廟的原址,現在水面以上只能看到一點遺蹟。」瞿北辰說。
夏曦望了望,忽然問,「托勒密二世的時候,中國是哪個朝代?」
瞿北辰想了一下,答道,「大約戰國吧。」
「但戰國的建築,並沒有留下來。」
「這是環境決定的。中國有豐富的木材資源,並且很早就發明了版築技術,所以對石頭沒什麼執著。」
「但埃及不是也有幾千年的泥磚牆保存下來麼?」
「那是因為埃及本身乾旱少雨,除了尼羅河沿岸,其他都是沙漠,連屍體都不會腐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