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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們走開,瞿北海道:「你的意思,是不會替我們勸他?」
「對。」夏曦說著,正要拿筷子夾壽司,忽而停住。她猶豫了一下,看著瞿北海,「那……我還能吃麼?」
瞿北海啞然而笑,無奈,「吃吧。」
*****
飯後,夏曦坐瞿北海的車回酒店。
瞿北海似乎並不介意她拒絕,也沒再提瞿北辰的父親,轉而聊起跟她聊起S市和音樂。
聽他說他小時候練過長笛,夏曦很詫異。
瞿北海:「不像麼?」
夏曦搖頭:「不是,只是沒想到。」
「你今晚第一首演奏的聖桑,我以前也吹過。」瞿北海說,「不過那時我家裡沒打算讓我走專業路子,後來升學,就不練了。」
「現在呢?」夏曦問,「還能演奏麼?」
「還記得一兩首簡單的,比如那首聖桑。」
夏曦莞爾。
兩人說著話,夏曦瞥見酒店的招牌,道,「我就在前面下。」
瞿北海讓司機在酒店門前停下。
夏曦下車,把琴拿好,彎腰看著瞿北海,「海哥,今晚謝謝你。」
「別客氣,有事給我電話。」瞿北海道。
夏曦點頭,朝他擺擺手,背著琴走開。
瞿北海看著她的背影,少頃,對司機道,「走吧。」
車子緩緩駛離,瞿北海拿起手機,點開微信。
他找到瞿北辰,手指在上面點:夏曦挺不錯。
發完,瞿北海吧手機放一邊。車窗外的燈光變換閃過,映在他的臉上,唇邊仍浮著淡淡地笑。
*****
晚上,夏曦做了好些夢。
一會跟著瞿北辰在尼羅河遊輪上擁抱著,觀賞大船過水閘,忽然發現旁邊的中國團里有好些熟悉的面孔,朱阿姨,顧弢,還有……葉萍。夏曦吃一驚,正待解釋,葉萍卻搖搖頭,說她可以不用回家了。夏曦急得要命,想找夏國維,給他打電話,卻怎麼也按不對那該死的號碼。正在這時,瞿北辰過來告訴她,他要跳肚皮舞去了,有事微信聯繫。什麼鬼……夏曦想把瞿北辰追回來,穿著古裝劇里的衣服,一邊風中凌亂地奔跑一邊像瓊瑤劇裡面那樣喊著「不要……不要丟下我,不要丟下我……」
晚上,夏曦醒來,發現身上涼颼颼的,被子被自己踢開了大半。
第二天早晨起來,她覺得鼻子塞塞的。但起床遲了,她趕不及去買藥,背上琴,和梁樂一起出門。
又是一天忙碌的排練,早上,時方畢沒有到排練場,由代理指揮組織排練。
夏曦在上午的日程裡面只有兩首曲子,排完以後,正打算找地方練琴,時方畢的助理走過來,說請他到總監辦公室去一趟。
她訝然,不敢耽擱,跟著助理走到時方畢辦公室。
進門,一股咖啡的味道。時方畢拿著杯子站在窗前,聽到聲音,回頭。
「來了?」他看到夏曦,朝桌上的一疊譜子抬抬下巴,「那是你的,拿回去練練。」
夏曦把譜子拿起來,只見都是室內樂的,厚厚一疊。
「明年五月份,我們團要出一系列的室內樂音樂會,其他人的名單等確定以後會正式通知。」他說。
夏曦沒想到他會首先把演出任務安排給自己,心中不由地雀躍。
「好的。」她說。
時方畢頷首,沒多說。
夏曦知道自己可以走了,拿著譜子往門外走去。但沒走兩步,她停住,回頭。
「時總監,謝謝。」
時方畢有些訝異:「給你個譜子,幹嘛謝我?」
「不是為了譜子。」夏曦說下去,「是面試的事,我一直很想謝謝您。如果那時不是您讓我繼續演奏下去,可能我不會有進S交的機會。」
時方畢面色無波,喝一口咖啡。
「這個麼,」片刻,他說,「其實跟你想的相反,我並不認為你的錯誤可以原諒。」
夏曦訝然。
時方畢道:「那的確是一個極小的意外,但作為一個成熟的樂手,應該在任何正式演奏前將它排除掉。」
夏曦無言以對。
他說得雖然傷人,但是沒錯。夏曦卻更是疑惑:「那……」
「你前年參加了慕尼黑的室內樂比賽,我如果沒記錯的話,你們是青年組第二名。」時方畢不緊不慢,「我當時是少年組的評委,那天晚上正好沒有比賽,就過去看了看。你的技術和把握力,讓我有很深刻的印象,也是這個團需要的。所以,即使你犯下了那種嚴重的錯誤,我也還是決定給你一個機會。」
夏曦睜大眼睛,看著他,不知道說什麼好。
好一會,她點頭,誠懇道,「我不會讓您失望。」
時方畢卻不置可否:「哪方面的失望?演奏不出錯音?」
夏曦知道他指的是昨天下午的事,面不改色,「我會當上大提首席。」
輪到時方畢露出詫異的神色。
「是麼?」他目光玩味。
「是。」
他沒說話,指了指門,抬了抬手指,意思是慢走不送。
夏曦暗自深吸口氣,轉身走出去。
短靴踏在光潔的地板上,聲音在寬敞的空間裡迴蕩,夏曦望著建築外仍然青翠的樹木,忽然覺得充滿了幹勁。
然而雄心壯志激起來沒多久,到了下午就急轉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