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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水燈沒想到後來會發生那樣的事情,會讓她追悔莫及,如果她早知道,她那天晚上一定不會讓葉蕊軒一個人走的。
第四十六章
水燈早上準備隨便吃了點東西,接著去銀行上班。
誰知大清早有人來敲門,敲門聲還是急匆匆慌亂的,水燈打開門,見青青滿臉慌張,杏眼通紅,臉上還掛著兩行淚。
水燈下意識覺得有什麼可怕的事情發生了,「怎麼了,青青?」
青青從來都是木訥內向,害羞的,可是她此刻卻情緒激動哽咽道:「葉姑娘出事了。」
水燈來不及多問,連請假都沒請,就跟著青青飛奔來到了醫院。
水燈走到病房門口,說心不慌是假的,她甚至有些不敢走進去了。
葉蕊軒床邊圍了一圈棠春班的人,那幾個師兄妹站在病床邊,臉色難看得很,小粉桃的模樣像是哭了許久,眼睛腫成了魚泡眼,哭得直打嗝。
「為什麼會這樣呢?」還有個四十多歲穿著灰色長衫的中年男子,此刻頹廢地坐在地上,神情痛苦不堪地撓著頭。
水燈也認識,是棠春班的時班主。
青青說,葉蕊軒昨晚上沒回來,她等的太困了就回屋睡了,今天巡捕房的人通知,說葉蕊軒昨晚被人綁了,是車夫到巡捕房報的警。
巡捕房的人找到葉蕊軒的時候,她已經暈倒在弄堂里了,身上倒是沒什麼傷。
只不過最可怕的也是這看不見的傷。
葉蕊軒被灌了啞藥,嗓子被燒壞了。
巡捕房找到了人,就迅速將人送進了醫院。
葉蕊軒到現在還沒醒,可以確定的是,醫生說她的聲帶和食道的確被燒壞了,還是不可恢復的傷,昨晚剛做完手術,麻藥還沒過。
不過即使傷養好了,嗓子也恢復不了以前的樣子了。
讓時班主喪氣頹廢的也是這件事,這嗓子沒了,靠什麼吃飯?
棠春班那幾個不爭氣,能頂得上當台柱子嗎?顯然他們不能。
時伯松嘴裡嘟囔著:「怎麼回事啊?前幾天看她還好好的,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護士這時候提醒道:「病房裡不要聚集太多人。」
那幾個年少的師兄妹扶著時班主出了病房門,小粉桃握著葉蕊軒的手,守在她旁邊,依舊抽噎不止。
水燈木楞地站在病床前,感覺心好像被密密麻麻無數的針刺著。她心裡懊悔著,愧疚著。
為什麼?為什麼昨晚自己不留葉蕊軒過夜,或者陪著她一起回溪雪園。
水燈腿一軟,跪在了病床前。
她見葉蕊軒雖然此刻一臉平靜地躺在病床上,但水燈不敢想她醒過來會怎麼崩潰,因為水燈清楚知道,失去嗓子對葉蕊軒意味著什麼。
她們明明昨天還一起去飯店吃西餐的,明明那樣愉快的。
水燈被巡捕房的警探請過去做了筆錄,實際卻沒有什麼幫助。
這事居然還發生了一件更為雪上加霜的事情,不知道消息是怎麼走漏的,這時候居然有報館的記者來病房偷拍。
第二天幾家報館寫了聳人聽聞的標題,還是頭條,諸如「名震上海灘的第一刀馬旦深夜被人灌啞藥」,「棠春班名角葉蕊軒為愛與人結仇,被人報復下毒」,「乾幫四爺之舊愛慘遭蹂/躪」。
正文全是胡編亂造的內容,說什麼葉蕊軒和哪家已有家室的公子曖昧,被正房看到了,派人下手毒啞的。
這兩天事情越傳越離譜,葉蕊軒還遲遲沒有醒,具體是什麼原因,導致被人下了毒手,大家都還不知道。
青青看了看報紙,氣憤地揉成一團,扔到了垃圾筐里,「這些記者瞎寫什麼呢,姑娘人這麼好,怎麼會和人結仇?這幫嘴碎的,太缺德了。」
水燈打了盆水,給葉蕊軒擦完臉,想撩起葉蕊軒的衣服幫她擦擦身子,卻被青青馬上攔住,接過自己手上的毛巾。
水燈有些不解地看著青青。
青青低著頭說:「姑娘不喜歡有人碰她,還是我來吧,我習慣服侍她了。」
「好,那你來吧。」水燈看青青忙活地更為熟練,就讓她接手了。
水燈現在主要就是照顧葉蕊軒,等她醒來。
工作的事情,她如今無暇分身,她絕不可能不管葉蕊軒的,於是她找了間電話亭,打電話去銀行說要辭職。
劉貴寶一開始還打算好好說教一番,因為水燈無緣無故曠班,結果聽到水燈要辭職了,連忙不答應。
水燈只好說家裡出了事情,以後都不可能回來上班了,明天會抽空過來遞交辭職信,就直接掛了電話,一點都不給劉貴寶挽留的餘地。
劉貴寶被掛了電話,心想水燈不是孑然一身嗎?家裡能出什麼事?他疑惑地撓了撓頭。
小粉桃從醫院回來,整個人渾渾噩噩的,她不明白,明明一切都好好的,事情似乎在往美好的方向發展,卻在她對美好未來憧憬的時刻,被強制地潑了盆冷水。
她也身為伶人,知道這種事情發生了,就意味著整個人生都被毀了,可是葉蕊軒怎麼會平白無故遭遇這種禍事?
葉蕊軒還說會將自己的絕活踢花槍教給她,如今變成這副模樣,小粉桃恨,恨下毒手的人太毒了,這就是要徹底毀了葉蕊軒,甚至想一起毀掉棠春班。
屋漏偏逢連夜雨,真不知道今天是個什麼好日子,那個死賭鬼哥哥陶良又來了,又是問她要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