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頁
至於仙樂都是幹什麼,水燈不知道。
水燈隱隱察覺宋美柔身上有股子風塵味。
「趙小姐叫我宋媽媽就行了,我在仙樂都幹了十多年了,帶過的姑娘不計其數……」
「姑娘?」水燈睜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十分好奇地望著她。
宋美柔突然住了嘴,「咳咳,沒什麼,趕緊讓裁縫給你量量尺碼,等會兒還要去燙頭髮呢。」
量好了尺寸,水燈有些難為情,只好硬著頭皮,隨便挑了幾匹絲綢和嗶嘰材料的布匹。
等旗袍全部完工,也要些日子。
水燈現在穿著是一身陰丹士林染得藍色旗袍,那天她急匆匆趕來上海,還穿著校服,就帶了一身換洗的衣物就跟著舅舅過來了,就是這件藍色旗袍。
小公館裡送來的衣服很多,她穿不慣,所以沒有碰。
誰知道今天就有人領她出來量尺碼,做新衣裳了。
宋美柔讓水燈去燙頭,水燈有些排斥。
「你怕什麼,現在國內外的女影星哪個不燙頭,你燙了只有好看。」
宋美柔指著電影院旁邊的海報說,「你看,貝蒂漂亮伐?」
水燈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瞧了過去,海報上的女主角也是一頭洋氣時髦的捲髮。
「漂亮。」水燈如實回答道。
「那就對了,你燙了頭髮,你也漂亮,比貝蒂更漂亮。」
水燈雖然有些猶豫,但還是決定嘗試下,反正頭髮總會長出了的,她也架不住宋美柔的熱情,就這樣宋美柔硬拖著進了理髮店燙頭。
她被剪掉了兩條長長的麻花辮,水燈原本頭髮就黑而濃密,剪掉了的時候,她心裡還是有些可惜,畢竟留了很久的頭髮。
如今頭髮長度及肩,適合燙現在最流行的捲髮。
不過這樣新奇的燙頭方式的確讓人大吃一驚,頭髮被燙得直冒煙。
水燈坐著心裡咯噔一下,還好沒著火,也沒燒起來。
旁邊坐著的宋美柔一臉平靜,水燈也不好大驚小怪,不然顯得自己很沒見識。
不得不說,這個嘗試還是十分正確的,燙出來的效果非常好看。
就是這身樸素的旗袍和髮型怎麼看都不搭,宋美柔帶她去洋裝店的換了身洋裙。
水燈就這樣轉變成了一個摩登少女了,以前的水燈是樸素清麗,像一陣夾雜著茉莉花香的清風,讓人感覺柔和。
現在換了造型的水燈,模樣俏麗活潑,顯得更為明艷瑰麗。
可是水燈總覺得有些不適應,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變得有些亮眼和奪目,也有些陌生。
「好看,好看,來仙樂都一定吃香的。」在一旁看著的宋美柔一邊捂著嘴偷笑,一邊直誇讚。
水燈此刻卻覺得窘迫,等下要去醫院看玉青哥哥,這模樣他看了一定也不適應。
……
水燈和宋美柔分開後,阿才載著她去了醫院,她對於現在的這身裝扮總感覺不適應和不自在。
她在走廊糾結了一會兒,還是進了病房。
一推開病房門,她就看到趙適康坐在病床邊,在同趙玉青說些什麼,趙適康今天身子爽朗了許多,他在旅館休息太久,實在是憋悶的慌,就想著過來陪趙玉青了。
水燈不自然地撩了下已經剪短燙過的頭髮別到耳後,詢問道:「哥哥,腿好些了嗎?」
趙玉青正靠在病床上,精神比之前好些了,現下整個人都收拾乾淨了,恢復原來的俊挺面貌,但看上去卻還是有些清瘦。
趙玉青看到水燈變了一番模樣,先是一愣,差點認不出。
「你怎麼……」
水燈尷尬笑了下,提前解釋道:「最近上海流行這樣的,留下了幫岑先生做事,總不能穿的太土吧。」
今天趙適康來醫院已經和趙玉青解釋過了,實在不知道怎麼辦,如果留水燈一個人在上海,十分不放心,況且像什麼樣子。
於是趙適康和趙玉青在醫院商量著,打算去見見這岑四爺岑沅是什麼樣的為人,畢竟水燈在他們眼中還是小孩子,這種事情還是總該讓大人來處理結局。
他們還想問清楚岑四爺留水燈在上海是個什麼意思,是真的留下水燈做什麼事情,還是別有用心。到時候當面商量再看看有沒有其他的法子,也不是非要水燈留在上海不可的。
趙適康便這麼決定了。
水燈見自己舅舅態度堅決,她晚上回到小公館的時候,打了一通電話給岑沅。
「喂,岑先生嗎?」
「嗯,什麼事?」
「我想麻煩您一件事情,不知道您同意嗎?」
「你說吧。」
「我舅舅和哥哥臨走前,他們想和你吃一頓飯,他們對我有些不放心,所以想見見您,和您說些話,可以嗎?」水燈口氣軟糯糯的。
「可以。」
電話那頭的岑沅沒有遲疑地就答應了。
……
就這樣到了第二天,見面的地點約在地處法租界的一家本幫菜酒樓,趙適康和趙玉青水燈三人提前就到了,在包間裡坐著等候。
水燈有些忐忑,想想岑沅不是太難相處的人,應該不會為難舅舅他們。
岑沅來的時候比約定的時間晚了幾分鐘,卻還算準時,趙適康本以為會等更久一些。
趙適康馬上喊了店小二開始上菜。
等菜期間,趙適康偷偷打量著岑四爺,這也是他第一次見到岑沅,這岑四爺的確一表人才,周身清貴,氣度非凡,模樣是頂頂的好,年級卻看上去很輕,瞧上去不過二十出頭,絕不超過二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