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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他將近十一點才到家。那年許東若才剛上初一,下午七點就放學了,寫完作業後卻沒睡覺,一直在等鄭不凡回家。聽到開門聲後,她立即從臥室沖了出去:「你怎麼才回來?」
十點下晚自習,平時他十點半就到家了。
鄭不凡沒跟她說那麼多:「今天作業多。」
許東若:「你幹嘛不帶回家寫?」
鄭不凡故意逗她:「你太吵了。」
許東若:「……切!」不服氣地翻了個白眼,她轉身回了臥室。
家裡的房子很小,進門後是條短短的過道,左邊是衛生間,右邊是臥室,靠牆的角落裡放了個鞋架;再往裡走就是客廳,或者說,是廚房陽台和客廳的綜合體。
臥室不大,裡面擺了兩張木板床,中間用一張白色的帘子隔開了,鄭不凡睡靠門的那張床,許東如睡靠牆的那張床;爺爺睡在客廳,一張木板摺疊床,晚上睡覺的時候把木板床拉開,白天起床的時候再摺疊起來。
他回家的動靜也驚動到了爺爺,等他把書包放下後,漆黑的客廳里傳來了爺爺的聲音:「不凡,你餓不餓?你要是餓了我給你煮倆雞蛋。」
鄭不凡趕忙說道:「不餓,你趕緊睡吧。」
「你也趕緊睡吧,明早還要上學。」說完這句話,爺爺忽然劇烈的咳嗽了起來,咳了好久才停歇。
爺爺的咳嗽已經持續了好幾年,他的咳嗽聲如同樓上小兩口的吵架聲一樣,已經成了家常便飯。
但鄭不凡和許東若無法視而不見,因為爺爺的咳嗽越來越嚴重了。
「你少抽點菸吧。」鄭不凡無奈又帶著點擔憂道,「最好把煙戒了!」
這時許東若也從臥室探出來了個小腦袋,附和著鄭不凡的話說道:「就是!」
爺爺笑呵呵地回道:「誒呦沒事,我抽的也不多。」又催促道,「你倆趕緊睡吧,明兒還上學呢。」
鄭不凡嘆了口氣,去衛生間洗漱了。許東若回了句:「反正你以後不許讓我看到你抽菸!不然我就把你的打火機藏起來。」說完她才回臥室。
鄭不凡回到臥室的時候,許東若還沒睡。那一側的燈沒關,隔著一層白帘子,能隱隱約約地看到她的身影。
小姑娘穿著睡衣,長發披散在肩頭,身形纖細窈窕,正坐在床上翻東西。
鄭不凡盯著她看了一會兒,認真又嚴肅地叮囑了句:「以後放學的時候跟王勇一起回家,不要一個人回家。」其實馬澤宇已經不構成威脅了,但他還是不放心。或者說,是馬澤宇的那句話激起了他的擔心——不管有沒有危險,他都擔心。
其實就算他不說,許東若也是每天都和王勇一起上學放學,因為王勇小同志就住在他們隔壁,他們倆還在同一所學校同一個年級上學,所以她覺得鄭不凡的這句叮囑特別奇怪:「為什麼?」
鄭不凡不想跟她說今天打架的事,編了個理由:「聽說學校附近有搶劫犯。」
許東若:「劫財還是劫色?劫財我應該不用擔心,我沒有;可要是劫色,那我就……」
「那你就更不用擔心了!」其實他知道她長得很漂亮,只不過故意逗她玩而已。
許東若氣極敗壞:「就你好看!」
鄭不凡笑著回:「比你好看!」
許東若不服氣地「切!」了一下,不再搭理他了,關上檯燈,鑽進了被窩裡,閉上了眼睛。
鄭不凡也上了床,卻沒睡覺,不放心地重申:「記住了麼?以後放學和王勇一起。」
許東若無奈,拖長了語調回道:「記住了!」
鄭不凡稍微舒了口氣:「睡吧。」
他本以為打架的事就這麼過去了,然而第二天來到學校之後他才發現,自己昨晚一戰成名了。
從那之後,下至隔壁初一學弟,上至樓上高三學長,無一不知鄭不凡。
那天晚上他頂多也就是以一打十,手裡還拿著根鋼棍當武器,但是人言可畏,傳著傳著就傳成了他赤手空拳以一敵百。從此之後再也沒人敢輕易招惹他了,連帶著許東若都跟著沾光了,因為大家都知道她是他妹妹。
陳海明為了在孫夢穎面前出風頭才會吃了熊心豹子膽似的去打許東若,卻萬萬沒想到被鄭不凡抓了現行。
鄭不凡看向他的眼神又冰又冷,臉色陰沉到了極點。陳海明當場就嚇懵了,臉色煞白,再也沒了剛才扯著嗓子河東獅吼的氣勢,哆哆嗦嗦得說不出一句話。
許東若早就看到鄭不凡了,但是卻沒喊他,因為她是真的想扇陳海明這個腦殘舔狗,扇給孫夢穎看,免得她以後再指使狗腿來煩她。
不過現在鄭不凡已經接手這件事了,她就不用親自動手了,又把已經擼到胳膊肘的袖子放了下去。
鄭不凡一直沒鬆開陳海明的手腕,拎獵物似的拎著他,問許東若:「他打你了麼?」
許東若的用詞很微妙:「還沒。」
陳海明忙不迭地解釋:「我是組長,我讓她換衛生區,她不換!」
許東若:「你早幹什麼去了?我都快掃完了你讓我換衛生區,我憑什麼答應你?是你傻還是我傻?」
陳海明:「你不換就不換吧,為什麼要扇我?」
誒呦還學會惡人先告狀了?許東若簡直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但凡你面對孫夢穎的時候腦子能有現在一半好使,也不會被她耍得團團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