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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哥比她高出不少,穿著深色的棉衣,左手還抓著她的後領,仿若提著一隻可憐弱小又無助的粉兔子。
他此時此刻的神色,還比較嚴肅。
許東若茫然又害怕地看著他。
周圍群眾也在看這位小男孩,心想這小孩反應還挺快,不然這小閨女就沒命了。
小男孩長得還挺帥,皮膚不算白,健康的小麥色,很有男子漢的味道;個子也挺高,大約十一二歲的模樣,剃著平頭,眉宇深邃,鼻樑高挺,一看就是個帥胚子,而且小小年紀就知道英雄救美了,長大後不一定要虜獲多少小姑娘的芳心呢。
然而就在大傢伙都以為這小男孩一定會像是顆小太陽一樣溫柔體貼地安慰小女孩不要哭泣的時候,小男孩卻兇巴巴地訓起了小女孩:「你都不知道看路麼?沒看見馬路上有車麼?」
大傢伙:「……」這小伙子,脾氣有些暴躁呀,要是不改,以後怕是不好找媳婦。
許東若本來就在難過,現在又被批評了,更是難過上加難過,委屈極了,「哇」的一聲又哭了,並且比剛才哭得更慘了。
小男孩一看自己把小妹妹訓哭了,暴躁脾氣瞬間熄火,感覺自己像是捅了炸//藥包,一下子鬆開了她的後領,手足無措地站在路邊,結結巴巴地說了句:「你、你你哭、哭什麼呀!」
許東若不理他,哭得一顫一顫,一邊哭還一邊抽抽搭搭地喊:「我要、要爸、爸媽、媽。」
小男孩剛開始就被她的這句「我要爸爸媽媽」吸引過來的,這時他終於想起來了自己的最初目的,立即詢問道:「你是怎麼走丟的?你爸爸媽媽去哪了你知道麼?」
許東若還是不理他,因為他剛才太兇了,她不想跟他說話。而且媽媽爸爸說過,在外面不可以隨便和陌生人說話。
小男孩卻急得直撓頭:「哎呀你怎麼不說話呀!」
這時,不遠處有人說了句:「還不是因為你小子剛才太兇了,嚇著人家小姑娘了。」
小男孩回頭一看,說話的人是推著車在路邊擺攤賣燒餅的大叔。
火車站這片擺攤做小生意的人幾乎都認識小男孩,他爺爺是對面廣場上修皮鞋的老皮匠,他經常會跟著爺爺一起來擺攤。爺孫倆日子過得挺拮据,擺一天的修鞋攤,餓了就買幾個燒餅充飢。
那個年代通貨膨脹的還不厲害,一塊錢能買五個實心大燒餅,足夠爺孫倆從早吃到晚。
小男孩買完燒餅、正準備返回廣場找爺爺的時候,遇到了正哭著喊著要爸爸媽媽的小女孩。
聽了賣燒餅的大叔的話後,小男孩越發的手足無所了,著急忙慌地為自己辯解道:「我也不是故意凶她的。」
燒餅大叔笑了一下,一邊揉著面一邊說:「你哄哄她就行了,小孩都好哄。」
小男孩從來沒哄過女孩子,壓根不知道該怎麼哄,撓著頭想了大半天,最終從袋子裡拿出來了一個燒餅遞給了小女孩:「你餓不餓?我給你個燒餅,你不許哭了。」
燒餅一出手,小女孩的哭聲果然變小了。
中午的時候,許東若只吃了幾塊餅乾、喝了一瓶旺仔牛奶,飽得快,餓得也快,現在她的小肚子已經開始咕咕叫了,香噴噴的燒餅遞到了眼前,她的注意力瞬間就被燒餅吸引了。
但是爸爸媽媽說過,不可以隨便要陌生人的東西,也不可以吃別人給的東西。
於是她陷入了糾結,不知道該不該接受小哥哥給的燒餅,抬起眼皮怯生生地看著小哥哥,又垂下眼皮看看他手裡的燒餅,小眉毛都擰在一起了。
小男孩:「拿著呀!」
許東若擰著小眉毛糾結了一會兒:「爸爸媽媽說我不能要陌生人的東西。」
小男孩這才明白她不接燒餅的原因,不過這次他吸取教訓了,並沒有著急,耐心想了想,道:「那這樣吧,我們交個朋友,這樣就不是陌生人了,你就可以要我的燒餅了。」
許東若一聽,覺得小哥哥說得有道理,立即點了點頭:「好!」
小男孩:「我叫鄭不凡,你叫什麼名字?」
小女孩:「我叫許東若。」
鄭不凡:「好了,我們現在是朋友了,你可以要我的燒餅了。」
許東若有點不好意思,很認真地說了句:「我會讓爸爸媽媽還給你的。」然後才從他手中接過燒餅。
剛出爐的燒餅又香又脆,她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
把小女孩哄好了,鄭不凡長舒了口氣——心累,不過他並沒有撒手走人,而是繼續詢問:「你是怎麼走丟的?你爸爸媽媽去哪了?」
一提爸爸媽媽,手裡的燒餅忽然就不香了,小女孩的眼圈又紅了,囔著鼻子回道:「我不知道。」
鄭不凡現在一看見她哭就害怕:「你先別哭,不許哭!你不哭我就帶你去找爸爸媽媽!」
許東若立即憋住了,小嘴抿得緊緊的。
鄭不凡再次舒了口氣,但是問題又來了,他上哪去給她找爸爸媽媽呀?
算了,還是去問問爺爺吧。
「要不我先帶你去找我爺爺吧。」他對她說道,「我爺爺就在前面的廣場上。」
可能是因為鄭不凡給了她一個燒餅,許東若就覺得小哥哥是個好人,他說什麼她都聽,點了點頭:「好。」
鄭不凡朝著許東若伸出了一隻手:「來,我帶你過馬路。你以後不可以在馬路上亂跑了,馬路上有車,很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