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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三名隊友一起去了公司附近一家咖啡屋,各點一杯罪惡至極的咖啡。
她和歐尼還好,兩人都是狂吃不胖的類型,可憐楊其淇和吳曇兩個崽崽,一邊享受還一邊痛哭流涕著。
後來看見疑似導師的人出沒,四人嚇得躲進廁所,一邊聞著那一言難盡的味道一邊瑟瑟發抖。吳曇不愧是腦子缺根筋的傢伙,中途還拿出手機來錄像,說要記錄下來這難忘時刻,被歐尼掐了半天脖子都沒刪掉,還大聲控訴這是「團隊暴力」。
刺激又不失開心的一段經歷,奚雀珂回到公寓時,心情好像有所緩和。
但在凌晨,因咖啡失眠而從床上坐起,面前是連通陽台的玻璃門。窗簾忘記被拉上,她所住的公寓樓層不低,所以就這麼打眼望去,景色不差。尤其在一場大雪過後,密集而高聳的樓房矗立於一片皎白中,路邊的路燈照在雪上,又染出一片片暖黃色光暈。
很安靜,很溫暖,有獨屬於冬日的童話氣息。只是心事纏繞,惴惴不安著,好像也很孤獨。
摸起手機,三名隊友也失眠了。她們有個四人小群,三人醒得早,或者壓根就沒睡,正在裡面討論一部電影,還艾特了她,但她沒回應。
現在醒了,也沒在意,在通訊錄里划來划去,最後鎖定在「Amber」這個名字上。
是之前在冀城工作時,玩得還不錯的一位同行朋友。她性格少見的直爽,甚至潑辣,自己剛入學缺錢時也有她一份資助。最主要是……在感情方面,她是個十分敢愛敢恨的人物,曾經因為和已婚老闆相愛而鬧得沸沸揚揚。奚雀珂難以認同這種做法,但知道她當時陷得很深,所以很佩服她後來說斷就斷、另覓新歡的灑脫,至少不像部分人那麼哭哭啼啼地糾纏不休,鬧一身狼狽。
Amber是個夜貓子,還生活在之前那座城市,聽說開了家屬於自己的服裝工作室。奚雀珂試探著給她發消息,她說她一個人在酒吧,和她約完會的小鮮肉剛走。
奚雀珂給她打電話,起身去客廳冰箱裡拿一聽啤酒,回床上時剛好接通。先調侃她約會的事,兩個人笑了一會兒,Amber說:「說吧珂,你到底找我什麼事?」
「就是……你記不記得,你從前和那個人的事。」人一到深夜好像就會特別脆弱,尤其是有心事的時候,雪夜獨自透過玻璃窗看城市夜景的時候。奚雀珂不知道該怎麼說,十分討厭這樣的感覺,但還好,Amber是個遠離她現在生活的存在,所以她的心事也不是無處訴說:「我可能,喜歡上了一個不應該喜歡的人……他對我很好,我知道這種東西可以裝出來,越有身份的人越擅長。我也很清醒,但你知道,有種感情好像是遏制不住的,但應該可以及時止損吧……」
「……知道了,珂珂,你先平靜一下。」這些話實在太模糊,大概不方便透露更多,Amber都懂。結合她之前缺錢的事,Amber手指點著桌子,盡力梳理好思路安慰她:「對自己好才是最重要的,只要生活好起來了,不就好了?至於那個人,如果真的不能在一起呢,就讓自己在不完全陷進去的前提下活得開心一些吧,你知道我之前……」
手指摩挲著啤酒罐邊緣,透過模糊的視線盯著窗外發呆。夜深人靜的時候,雪又飄起來,聽手機里夾雜著細微電流的聲音:「反正吧,我覺得,一定不要迷失自己,不斷努力往上走就好了。這世界這麼糟糕,開心啊,能夠好好生活啊,這樣就足夠了,就已經很奢侈了。先不要想那麼多吧,等不得不和這份感情說拜拜的時候,就灑脫一點,到時候就可以和很多小鮮肉約會了……哈哈哈哈,所以你不要太羨慕我,一會兒我一定要給你看剛才那帥哥的照片!對了,以後有困難還來找我,我現在在冀城混得還不錯。」
默了很久後,奚雀珂嘴角勾起:「謝謝。」
明明是很歡脫樂觀的語氣,可為什麼會聽出傷感。
*
次日中午,結束訓練,奚雀珂在休息室里簡單衝過澡,換上常服,除了還有些疲憊,精神很好。
昨夜的失眠和微醺反而成就了後半夜質量很高的睡眠,加上今天起得不算早。
只是和三名隊友告別後,握著手機,想到蘇野要接自己去他家的事,還有安宣那番話,心情又跌落下去。
果然要像Amber說的那樣,不應該陷進去,目前的事就是好好學習,還有訓練。誰要去蘇野家做客、和他母親一起吃飯,她何必這麼在意呢?哪怕不知道為什麼,他非要讓她也去。
坐上副駕駛,北城的公路已經被清理過、又撒上鹽和沙,看不見絲毫雪跡,只是所有車仍舊行進得慢慢吞吞。
一路無言,直到站在別墅門口,奚雀珂難免緊張,蘇野握住她手:「沒吃午飯吧?」
她點點頭。
「想吃什麼?我給你做。」他帶她進屋,知道她的緊張和疑惑:「母親出去了,下午才回來,你在我屋裡待著就好。晚上還是只吃水果麼?」
又點點頭。
「那想吃什麼水果,我給你拿上去,晚上會挺熱鬧。」說到這裡,他沖她笑。
晚上會挺熱鬧。
奚雀珂似懂非懂,也沒問,換好拖鞋走進屋,恰好保姆迎出來——她這次是在家的。看到她後,對方整個人都有些慌張,不無驚恐地看著蘇野:「少爺,這……」
「鞋收一下,其他不用管。」蘇野語氣冷下來,和剛才判若兩人,徑直拉奚雀珂往廚房走,很不喜歡她這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