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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歡蘇野,對吧?
——我也很奇怪,我和你素不相識,你為什麼要這樣恨不能一腳把我踩到死?我這個人好像天生就容易招人有成見,也知道新學校會有人看不慣我,但誰像你這麼惡毒?
——你喜歡他兩年了,對吧?要不要去看看心理醫生?請問我到底礙著你什麼了?
……
但一切還要在當面確定——帖子就是她發的前提下。
第二節與第三節晚自習之間是大課間,足足四十分鐘。奚雀珂看時間還充裕,放下手機,想徹底冷靜一下。
恍然一抬頭,卻嚇得一怔——天台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個人。
而蘇野始終當她不存在,站在十幾米開外的位置,神情很淡,兀自對著遠處校外的高樓大廈,那裡在夜晚時一向燈火輝煌。
他指間夾著根煙,腥紅的火光在黑暗中明明滅滅,整個人身形頎長,籠著層寡淡的氣息。
如果說第一眼是陌生和遙遠,第二眼就是厭惡和依舊感到遙遠。
奚雀珂沒再停留,起身徑直離開了天台。
他們仗著出身高高在上,糾纏得多麼複雜、過得多麼風生水起她都不想了解。
但為什麼要把她給扯進去?
這是她好不容易才獲得的新人生。
*
又過起了獨來獨往的生活,但還好,在晟銘被孤立至多只是遭受些異樣的眼光而已,她到底還是擺脫了曾經那個充滿野蠻和暴力的世界。
剛開學沒什麼大事,瑣瑣碎碎的小事卻不少。奚雀珂又是個只讀過高一的轉校生,正好將注意力放回眼前。
周五的時候,她收到安宣消息:[今天我們兩個班有同一節體育課,你們教學樓東邊有個通往後院的樓道,你知道吧?]
奚雀珂瞭然:[在那裡見面,是麼?]
[對,從那裡到後院來。]
奚雀珂放下手機,幾天平靜下來的心中再次暗流洶湧。
與此同時,安宣返回對話列表,點下[李雲庭]這個名字,心情愉悅地再次回味一遍三天前她所收穫的意外之喜。
那天晚上,李雲庭冷不丁給她發消息——[你們學校的事我都聽說了。]
彼時她一身冷汗,以為是李雲庭知道了帖子是出自她之手的事,甚至都做好了苦苦求他幫自己隱瞞的準備。
但他又說:[那個奚雀珂被敖子桐整得真慘……就那個車模,你還記得吧?]
安宣愣了一下,忙回:[記得。]
聽李雲庭感慨了幾句,她就應和著,同時心裡竊喜,就知道自己預料的不錯。敖子桐就是個傻的,或者說是個沒心沒肺的,並沒有問李雲庭他還將那張表格的照片發給過誰。
——他壓根不在意學校里這些流言蜚語、撕撕扯扯,只專注於花天酒地和鶯鶯燕燕。
蘇野就更不可能了。
奚雀珂初來乍到,勢單力薄,諒她無論如何也翻不出什麼水花來。
*
體育課在下午第二節 。
班級隊列點過名後就解散了,奚雀珂直奔教學樓靠東的樓道去。
這個樓道連通樓前操場與樓後花園,兩邊有樓梯可以上去,同時也是個風口。
奚雀珂經過時,緊了緊校服外衫。
她已經想好了各種質問安宣的方式,以及她各種反應可能代表的真相。可她怎麼也不會想到,剛過拐角,自己就被一個人給箍住胳膊,整個人因此而一踉蹌。
——「是你?」
奚雀珂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人,一眼就認出來,他是車展上那個扯她裙子、給她遞名片的頑劣少爺。
只是那時他一身高定西裝,人模狗樣,現在一件校服襯衫穿得隨性,松松垮垮,放浪形骸的氣質一覽無餘。
敖子桐笑眯眯地看著她,仿佛自己等待已久的獵物終於上鉤了:「你好啊,還記得我嗎?車模小姐姐。」
這個稱呼無比刺耳,奚雀珂整個人微微一頓,清醒了些,看向敖子桐的雙眼恢復了最初的漠然:「安宣呢?我找安宣,你認識她吧?」
「不認識的話我怎麼會在這兒?」敖子桐先作無奈狀,爾後又恢復了最初的玩味,聳了聳肩,「不知道你倆有什麼事,安宣把這次的見面機會讓給我了。」
「……」
默了一會兒,強迫自己保持冷靜,奚雀珂涼涼說:「如果你有什麼事請快點說,我只想找安宣。」
「也沒什麼事。」敖子桐笑笑,站到奚雀珂面前,刻意俯下身,與她挨得更近些,「我只是想問問,奚小姐不會真以為我只會出十五萬吧?」
與此同時,樓道那邊有細微的響動,奚雀珂留意到了,卻無暇顧及。她惡狠狠甩開敖子桐的手,與他保持開距離:「不是價格的問題,出多少都是做夢!我不和你說了!」
「……咦?」敖子桐反而對她這樣的抗拒很感興趣,於胸前抱著手,歪著腦袋看他,「那奚小姐有沒有興趣和我打個賭,看最後——你到底會不會栽在我手裡?」
奚雀珂冷冷看著他笑:「真是無聊又噁心。」
「如果金錢不夠誘惑,那一定是它的數量不夠多。」他神經質似地感嘆。
奚雀珂真的不想再和這個人廢話了,也極其討厭他打量自己時的那種眼神,退了幾步,問:「安宣在哪?」
敖子桐挑眉:「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