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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門進聲樂教室,奚雀珂發現自己竟然是最先到的。
無論外面的黑料如何多、言論多麼鋪天蓋地,恨不能在出名前就把她給壓得死死,三樓的氛圍永遠歲月靜好。
摘了包、脫掉外套,統統在一邊放好,奚雀珂乖乖站到鋼琴前,笑眼一彎。
褪去外殼,雖然與生俱來一副媚骨,仍有著19歲的狡黠和可愛。她微微一鞠躬:「老師,我今天格外想認真練習。」
——「唱到嗓子啞的那種。」
*
差十分鐘23點。
又一批訓練生從公司大樓里出來,就像看到奚雀珂一樣,幾雙眼落到院裡那輛阿波羅太陽神跑車上,談話聲止住一陣。她們一邊往駕駛室位置處偷瞟,一邊匆匆遁走,出了大門才敢高聲說話:「今天又換了一輛,她到底被幾個人包了?」
「可能是日拋型吧。」一人笑說,引得眾人也笑,笑里卻不無酸意。
駕駛室里的人半仰著,吸著根煙,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點著車前台。吐出的白霧從精緻的面龐前裊裊升起,一雙微狹長的眼冷冽,黑髮遮了點眉眼,平添幾分狠戾。
奚雀珂最後一撥出來,旁若無人地往大門處走,手插兜里,那款珍珠小方包隨著步子一搖一晃。長捲髮中露出部分面龐,挺翹的鼻樑,彎卷的睫毛,水紅的雙唇,整個人慵懶又專注。
直到他手一拍,亮光一晃,一聲不耐煩的車喇叭響在耳邊,她整個人的身形都被映亮了一瞬。
「……」
腳步頓住,奚雀珂原地九十度轉身,面朝跑車,心裡緩緩打出三個字:搞、什、麼。
隊長歐尼——她藝名就叫「歐尼」,拍拍她肩,笑說:「那我們先走了啊珂珂。」
「……好。」
奚雀珂幾步走到車邊,坐上副駕駛,立即被滿車的煙味給嗆個半死,她擺擺手。駕駛位上的人叫她——「雀雀。」
「幹嘛?」
「說多少次了,我小名叫『珂珂』。」她微啞著嗓子說。
蘇野立即笑了,轉身挑起她下巴:「真啞了?」
「嗯。」
「那爸爸回去告訴你個事兒。」
奚雀珂頓了一下。
忽然看見車前放著一塊小蛋糕,Doveni的楓糖黑森林。最上面那一層的巧克力還是半融化狀態,濃郁得簡直不要太誘人。她伸過手碰了碰包裝,還有熱度,應該烤出來沒被放太久。
咽口水和駕駛位的聲音同時響起:「嗓子啞就別吃了。」
「……」
「你好狠。」
「本來給你買的。」他說。
「那我餵你吧。」奚雀珂深吸口氣,慢慢拿起那塊蛋糕。拆開包裝,一陣「窸窸窣窣」的脆響,伴著車裡一首深沉悠遠的《Silencieux Amoureux》——沉默的愛情。
I fade in a place of love I have found
我在親自認定的愛的歸宿里逐漸失意
How you are so far in my dreams to…
為何你在我的夢境中如此遙不可及…
Would you stay for one last song?
你可願意留下再聽最後一曲?
Said myself,I gotta lotta people waiting on my shelf
我將要成為人們欲欲難求的人
Wait a couple days you could tell I need help now
再過一些時日,就能夠聽見你說——我現在需要你
車窗外,九月末開始飄雨夾雪。奚雀珂一邊忍氣,一邊一口一口地餵身邊人吃本屬於自己的甜點。看著一層層奶油、黑巧克力碎、花生、楓糖和軟實的蛋糕統統進了他那雙薄薄的唇里。
最後縮在位置上,小貓似地裹了裹指尖。
沒多久,車駛入熟悉的別墅區。
上樓後,蘇野非要先沖澡。奚雀珂則像一攤爛泥一樣倒在床上,一雙眼死死地看著他,想要扒下他一層皮。
蘇野就在她面前脫衣服,一副很欲的身材展露出來。
誰也不可能知道,晟銘里斯文冷漠的蘇學長、蘇家溫文爾雅的獨子,腰腹以下紋著龍虎。巨龍目眥欲裂;猛虎奄奄一息,鮮血淋漓,被擒於龍爪之中。
奚雀珂微微眯起眼。
蘇野看著她,輕笑一聲,往浴室里走。伴著「嘩嘩」的水聲,他漫不經心地給她講了個故事——
妻子很累,不滿丈夫回家後要先洗澡,認為他不愛自己。直到後來,她看到丈夫存在電腦里的日記,才知道,丈夫發現如果自己先洗澡,浴後的浴室溫度就會高出一到兩度來……
「這題我做過,但那是因為他們的浴室很小。」奚雀珂懶洋洋地吐出口氣,而蘇野臥室的浴室大得像尋常人家的客廳。
浴室里傳出蘇野斷斷續續的笑聲。
「雀雀,你記憶力真好。」
「我記得很多事。」
奚雀珂洗完澡的時候,蘇野腰間松松垮垮地繫著條浴巾,坐在床上握著個Switch。他拍拍身邊位置:「來,雀雀,爸爸告訴你一件事。」
奚雀珂裹著浴巾坐過去,手指還捋著三分濕的長髮,立即被他整個人攬去。
雨夾雪下大了,打在陽台上,「噼噼啪啪」地響個不停。北城近午夜的所有浮華都被籠上一層肅靜,但無數夜場裡依舊聲嘶力竭。
整個城市如同一座巨大的籠,關滿披著不同皮囊的人在狂歡亂舞。
……
安宣坐在窗台邊,琢磨著蘇野白天講的題,卻忍不住拿起手機,一次次點開某個人的資料。最後她點開和徐仙懿的對話框,緩緩打字:[你還記得奚雀珂之前的頭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