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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會如此溫柔,如此有底氣,又溫柔地叫蘇野「組長」——「組長,我可以單獨和奚雀珂說幾句話麼?」撒嬌似的,好像蘇野已然站在了她那邊。
忽然很奇怪,他們到底在裡面說了什麼。她本以為蘇野會很冷漠的。
也絕不是他把安宣給安慰好那麼簡單。更何況,光是他安慰她這件事,奚雀珂才發現,自己光是想想就整個人快炸掉。
突如其來的慌亂中,她似乎又明白了一件事——自己到底算蘇野什麼呢。
她好像都快忘了,快忘了蘇野到底是怎樣一個存在。相比寵物似的自己,他本應該與安宣這樣的大家閨秀有更多話可說,那是一個與她完全不同的層次。
所以,到底是從什麼時候起,清楚明白的交易變成了越來越得寸進尺的親密。從身體到心裡,從完事就想拍拍屁股走人,到現在越來越依賴,什麼時候都和他膩一起,什麼事都和他說,連同人生的每一步都與他密切相關。又到此時此刻的渴望占有,已經見不得他對別的女生有一點點偏向了。
「你想說什麼?」安宣問。
第31章 籠中之雀
她想說什麼?
若安宣不像現在這麼驕傲, 讓她心裡瞬間沒底, 若安宣就像最初那麼憤恨, 她想跟她說:趁早冷靜點吧, 你只是一廂情願地喜歡蘇野而已, 有什麼資格擺一副正室受委屈的模樣?也別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因為我做的決定都只遵從於自己, 沒那麼無聊地只是想報復你,因為你那些小心機根本就入不了我的眼。
但現在, 奚雀珂有些不明白蘇野的態度——那副堅定要和她站在一起的模樣, 是否只是在哄她開心, 而她確確實實地上當了。
在那更高層次的群體裡, 她是不入流的, 所以他對那些人又有另外一套做派和說辭。所以現在的安宣明白了這點,在她面前滿是洋洋得意的底氣。
因此思緒忽然亂了,奚雀珂張張口,什麼也說不出,兩人就這麼僵持著。
反而被安宣從沉默中窺出弱勢, 她抱起手, 面上露出一嬌俏而輕蔑的笑容來:「是不是挺好奇的,平日裡把你哄得服服帖帖的蘇野,剛才到底對我說了些什麼呢?」
奚雀珂不語,一片雪花正好落她睫毛上。她不想動手,就眨了眨眼,又涼又濕的, 帶起從鼻腔處泛起的一股酸意。
安宣感覺不到冷似的,在大雪中換了個更為放鬆的姿勢,輕飄飄地對她說:「一開始是我衝動了,腦袋不清醒,不小心讓你看了笑話,真是不好意思呢。但現在想想,蘇野玩玩就算了,怎麼可能真看上你?我幹嘛跟個傻子似地哭唧唧和你較勁?哦對了,他跟我說了什麼?他問我——明天有沒有時間去他家,和伯母一起吃頓飯。」
奚雀珂眨了眨眼。
說完,安宣整理好圍巾,走掉,刻意經過她身邊,笑吟吟地留下一句話:「噢,不過他不會也邀請你了吧?上不了台面的貨色。」
擦身而過後,奚雀珂深深地吸了口氣。
不到半分鐘時間,她進球館,看似平復好了心情,實際上是外面太冷了,所以她潮濕的睫毛,通紅的眼眶和鼻尖……所有的狼狽都可以歸咎於這該死的天氣。
蘇野站在靠門口位置,看她這樣進來,笑了出來,就像平日裡誇她可愛似的,對於這樣的狼狽帶著點好笑的意思。
他上前,把門關上,順便把她攬懷裡,用自己把她捂熱,不顧她身上的各種冰涼和潮濕也沾了他一身。
「你傻不傻,在門口等著幹什麼?」他貼在她耳朵上說,帶著輕輕的熱氣,「我的雀雀不是好學生麼,遲到一會兒就急得不行的那種?」
「……」又是這樣半開玩笑半嘲諷的語氣,奚雀珂蹙著眉推了他一下,已經從寒冷中緩和得差不多了。
她慢慢用手理開因微濕而黏連在一起的頭髮,低聲說:「等雪小點,我就回去。」
好在這節課是英語,對她來說耽誤些也沒關係。
「嗯。」蘇野透過玻璃看一眼外面的白茫茫,把窗簾拉死,「到時候,一起回去。」
坐回墊子上,正好帶出了那本裝訂在一起的英語文章,奚雀珂將它從包里拿出來看。蘇野在她身邊敲手機,沒一會兒跟她說:「雀雀,明天來我家吧,我中午去公司接你。」
奚雀珂極其不可思議,轉頭看他,滿臉都寫著「你在開什麼玩笑」。
蘇野於是看過來,面上帶著淺而理所應當的笑。奚雀珂遲疑了幾秒,慢慢問他:「伯母不在家?」
「你不想見她?」蘇野拉了拉她手,奚雀珂又是滿臉「那還用說麼」的無語,蘇野被逗得笑容更大:「沒關係,不讓她看見你。」
「待到什麼時候?」
「後天一早帶你出去吃早飯,然後送你去公司,所以明天可以把作業帶到我家來寫。」蘇野答。
順便回答了她的問題:待一下午,且過夜。
前前後後,奚雀珂都不知道他打了什麼算盤。不過他一直都是這樣的,她也算習慣。只是一想到安宣方才那些話,她耿直道:「我不想去。」
這次他沒依她,拍拍她腦袋:「雀雀,乖。」
快下課的時候,他走到窗邊去看了眼,告訴她:「雪停了。」
*
晚上訓練結束,奚雀珂執意沒要蘇野來接自己。暴雪剛過,路面還滑著,本就堵車的北城已經堵到了交通停滯的地步,他送她去時就寸步難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