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現在也沒了工作,所以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但我覺得你很忙。」奚雀珂看了眼蘇野正瀏覽文件的筆記本。
「我忙。」蘇野很坦然地接了話,點她面頰的動作卻沒停下,「但不妨礙我做別的事。」
奚雀珂咽了口口水,一邊在心裡罵他,一邊聽他說:「一會在這把早飯吃了,我送你回住處休息。今天白天我都有事,晚上也有應酬,所以一切結束後再接你去公司……分部和總部的選擇,想聽聽我的意見嗎,雀雀?」
心裡的罵聲在這樣一段話里漸漸止住,奚雀珂心思和他一起落在正事上,點了點頭,聲音低順下去些:「好啊。」
蘇野看文件與和她說事兩不誤,一手按著鍵盤,一隻手還緩緩地在她鼻尖上流連,告訴她:「私心講,雀雀,分部配不上你。但你還在晟銘讀高三,總部太遠,什麼都不方便,不妨就先在分部待一年,畢業後借一個選秀節目試試水。」
在奚雀珂慢慢消化時,他又問:「大學有什麼考慮嗎?」
奚雀珂想了下,緩緩答:「……說實話,我更想做演員,但你的安排的確更實際。至於大學,沒有細緻考慮過,想著能考上什麼就上什麼了。」
「對,你成績很好。」蘇野笑了笑,聲音柔下去幾分,「但不能這麼草率。所以正好在分部培訓一下,考北城電影學院吧。」
奚雀珂看著他。
北城電影學院,六個字在腦中緩緩飄過。這是電影界的最高學府,光想想就遙遠又離譜,但現在……
「文化課你有把握,專業課我能讓你有把握,但你也要努力。」話音落下時,他也看向她。
咬了咬唇,奚雀珂答:「可以。」
……
不過一夜之間,一切好像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但感覺終於見到光時,心底似乎永遠都會盤踞著一層黑暗。
就在她心潮起伏難平時,蘇野放下筆記本電腦,悠悠轉過來,拇指按揉著她的下唇,慢慢摩挲著說:「怎麼辦呢,雀雀。」
她眨眨眼,看著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眼,感覺裡面泛起一絲波瀾,聽他說:「一看到你,就硬了。」
「……」
整個人被慢慢翻轉過去,奚雀珂趴在枕頭上,任蘇野一點點掀上去昨天他親手給她穿上的那件白色毛衣。臉埋在柔軟的布料里,長長的捲髮零零散散地分割著視線,感受著遊走在背上,一點點往下的溫柔和繾綣。
那一刻,剛懸起的那顆心又倏然墜落。
沒有人愛她。唯一愛她的媽媽在她出生不久後服藥自殺,在留下的一封信里告訴她——「媽媽太懦弱,卻自私地希望我的小公主永遠不屈服」。她沒有對不起誰,在哪裡都是黑暗,所以她一定要往上掙脫出去。
所以那次,她想到這些事有些傷心,無意流了幾滴淚,在結束後被蘇野拍著哄了一會兒,又被他開了幾句玩笑。她很坦然地抹了抹眼角,從床上起來,仍舊不想顯露出心裡的任何弱勢,跟他說:「下次從後面的話,輕一點。」
他愣了一下,抱著吻了她一會兒。
後來的生活也就是這樣。
她依舊是學校里臭名昭著的所謂野雞,不斷被潑灑上新的污水。富家小姐們自成團體,表面清高自傲,視她為不恥,暗地裡大肆擴散她的醜聞。
如此一來,在見到她時,她們就可以心照不宣地抿嘴偷笑,掩蓋去心裡那份醜陋的不平衡。
而她已經可以徹徹底底地全然不在乎了。因為有更高更遠,也更堅定的路要走。
蘇野依舊是極富傳奇色彩的蘇家獨子、集所有優異於一身的留學部蘇學長。高高在上、不可觸及。
但所有人都不可能知道,一周里,他至少有三天的領帶是出自她手。雖然開始生疏,後來就愈加嫻熟。
她憑自己的審美,以各種領針搭配上不同款式的領帶,偶爾能得到他一句讚美,但更多是開玩笑式的嫌棄,不過最終都得依她。
因為無數個夜晚與她纏綿悱惻,蘇野永遠沒有一絲褶皺的校服襯衫下,有她吻出的草莓印與指甲劃出的紅痕。
就像永遠沒有人知道,他腰腹上有那樣一片紋身一般。
*
去浴室里衝過澡,兩人終於可以平心靜氣地起床了。
下著樓梯,奚雀珂腳步卻發虛。蘇野看在眼裡,面上始終帶著欠揍的淺淺笑意,故意讓她走前面,半扶著她,漫不經心地跟她說——「你走前面,如果摔倒了,我還能從後面拉你一把。」
「……」奚雀珂閉了閉眼,拳頭握緊幾分:「你怎麼不說你走前面,我摔也是摔到你身上去。」
分明就是喜歡看她笑話。
蘇野淺笑接話:「然後一起滾到一樓,做一對亡命鴛鴦是嗎。」
「……」
懶得再說了。
到一樓後,家裡那隻波斯貓慢條斯理地踱過來,大小姐氣場十足。依舊是蹭到奚雀珂腿邊,繞著她慢悠悠地轉,像在撒嬌,「喵嗚——」地長長叫出一聲來。
「它是不是餓了?」奚雀珂心裡柔軟幾分,頓住腳步,蹲下去揉它的腦袋,看向蘇野,「它該吃東西了吧?」
蘇野只是斜著看了那貓一眼,很不在意地說:「不用管它,保姆會照顧好。」
「所以……保姆呢?」奚雀珂起身,跟蘇野進了廚房,聽他依舊語氣很淡地說:「放心,你在的時候我不會讓她來,煩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