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6：守護
今日，顧雲彥要給慕子杉補習的功課是歷史。
歷史其實大多都是死記硬背，記性好的，歷史成績大多都不會太差。
但慕子杉是特例。
她腦子確實挺好使，有時候小聰明是一個接著一個蹦出來，但奈何都不使在正道上，全用來開小差了，歷史書拿出來的時候，還是嶄新的，像是從未翻過一般。
顧雲彥拿到她的歷史教科書之後，手指在書側滑了一圈，無語道：「挺愛惜課本的啊！」
「……」
慕子杉聽出來了，他在奚落自己。
她托腮，癟嘴，「你就不用笑話我了。」
「一個學期下來，書還能整潔得跟一本新書似的，你可真牛。」
顧雲彥說著，攤開課本，紅色鋼筆「唰唰」在上面畫了幾道圈，一邊道：「我圈出來的，都是考試要點，著重記一下。」
慕子杉探著腦袋看過去，「你就這樣給我授課啊？」
「有意見？」
顧雲彥頭也不抬。
慕子杉眨眨眼，一本正經抗議道：「你這分明就是為了考學而讀書嘛！那你沒圈出來的，我豈不是就不用學了？」
顧雲彥皺了皺眉，抬頭看她，「我有說其他的就不教了嗎？」
慕子杉癟癟嘴，小聲嘀咕道：「那你也沒說教啊……」
「坐好。」
顧雲彥命令她坐回原位去。
慕子杉這才乖乖縮回了自己的位置上，「你怎麼比我們任課老師還凶？」
顧雲彥不理會她的吐槽，把課本搬到兩人中間，難得耐心的為她講述起歷史來。
聽他講歷史，慕子杉仿佛在聽故事一般，生動而又精彩，直到課程結束，慕子杉還有些意猶未盡。
「今天的課講到這裡，回去吧！」
顧雲彥收起課本。
「這麼快？我都還沒聽夠呢！」
慕子杉看了眼窗外。
不知什麼時候，外面已經下起了暴雨，「顧雲彥，外面下雨了，要不我一會再走吧，免得淋濕了。」
慕子杉找著藉口不肯走。
顧雲彥起身，從門後的傘架上取了一把長傘出來，拉開門，將傘斜靠在門沿邊上，「可以走了。」
慕子杉秀眉蹙成一團。
「你要不要這麼不解風情？」
人家逐客令都已經下成這樣了，慕子杉只好收拾好書包。
她走去門口，張著腦袋，往外探了探。
外面的雨，下得一點不小，跟盆潑一般，「嘩啦啦」的。
「雨下這麼大，會不會打雷啊？」
她回頭問裡面的顧雲彥。
顧雲彥倚在對面的牆壁上，雙臂環胸，神色淡漠的看著她，「從我這回你的房間，不過五十米距離而已，你非要給自己加這麼多戲嗎？」
「你不會是以為我故意賴在你這不走的吧？」
顧雲彥只挑了挑眉稍，沉默不語。
沉默，也就等同於默認了。
「我是害怕打雷。」
慕子杉認真解釋。
可她的解釋，在顧雲彥這，就是蒼白的。
顧雲彥再次提醒她，「這一段路只有五十米，甚至還不到，就算真打雷，也劈不到你。」
慕子杉癟嘴。
顧雲彥抬了抬下巴，示意慕子杉出去。
「走就走唄！」
慕子杉撐開傘，準備走。
忽而，門外一道閃電掠過，仿佛要將天空劈成兩開。
她嚇得急忙收傘退了回去。
像只受驚的小白兔似的，挪到顧雲彥跟前，「我害怕……」
顧雲彥面無表情。
慕子杉哭喪著臉，「我真害怕，我小時候看過很多關於打雷的新聞，很多人就是被雷給劈死的……」
正說著，天上忽而一亮，一道閃電再次劈過。
慕子杉嚇得往顧雲彥懷裡一鑽。
顧雲彥眉心跳了一跳。
下一秒，就要把她從自己懷裡拎出去，「慕子杉，戲真的有點過了。」
他性感的喉頭滑動一圈，聲線微微有些啞。
「我沒有演。」
慕子杉氣惱。
被他強行從他懷中拎了出去。
卻忽而，「轟————」
天空一道巨響，一記驚雷炸下來，她嚇得渾身一抖，正要去捂耳朵，沒想，有兩隻手，竟意外地搶在她前面，替她捂住了耳朵。
慕子杉一怔。
額頭被耳朵上的兩隻大手帶著，抵在了一堵結實的胸膛上。
那一刻，她已經完全聽不到了外面的聲音，即使，雷聲幾乎要將天空劈開。
她唯一聽到的，只有自己的心跳聲。
「砰砰砰砰砰砰——」
一聲一聲，猛烈而又迅速的，狠狠地撞擊著她的心房。
似下一秒，就要跳脫而出一般。
外面，雷聲還在轟隆隆的持續響著。
第一次，慕子杉希望雷聲能夠再長久一些。
鼻息間，全是顧雲彥身上那清冽好聞的味道，慕子杉的額頭，輕輕地靠在他的胸膛上，近距離的感受著他的體溫，心裡最柔軟的地方，在一點一點塌陷……
顧雲彥其實根本不似表面上看起來的那樣冷冽，不易親近吧！
他偶爾也會有溫柔的一面，比如像現在，不是嗎？
慕子杉正想著，忽而，捂著她耳朵的那兩隻手鬆了開來，「停了。」
顧雲彥退開兩步，與慕子杉保持適當距離。
面上，不見半點漣漪與波瀾。
仿佛剛剛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般。
又或者，發生了，可對他來說，根本不算個什麼事兒。
「你可以走了。」
他淡漠的態度，讓慕子杉有些小小的失落感。
不過，很快想到他剛剛護著自己的模樣，她的心情又稍稍好轉了些分。
算了。
他向來如此，就不跟他計較了。
「我走了。」
慕子杉撐開傘，一頭砸進了雨里去。
顧雲彥隔著雨簾，看著踏水而去的她，揪著的眉峰，不由自主的舒展了開來。
剛剛那一記驚雷砸下來，他居然會下意識的去護著慕子杉，這個行為連他自己都有些嚇住了。
可那一瞬，他根本連思考都沒有過，一切不過隨心而去。
他怎麼了？
難不成真的被這個女人左右了心思？
不可能！
他顧雲彥在家仇未報之前，是絕不可能留念男女之情的，何況，這個女人還是他殺父仇人的女兒！
慕子杉躺在床上，心卻久久的未能平靜。
滿腦子裡都在想著剛剛在顧雲彥的房間裡發生的那件事。
原來，被他護著的感覺，這麼美好。
慕子杉忍不住呵呵笑出了聲來。
****
中午下課，慕子杉又候在了顧雲彥的必經之路上。
顧雲彥單手抄兜，從樓梯上走下來，一眼就見到了人群中的慕子杉。
她雖穿著普通的校服，匿在人群里，一點也不出挑，可不知為什麼，顧雲彥卻還是一眼就捕捉到了她。
漆黑的眸仁里，有一絲微光閃過，卻很快，被他收斂。
「顧雲彥！」
慕子杉興奮地沖他招手。
顧雲彥繃著唇，不應話，卻不露痕跡的加快了腳下的步子。
沒一會兒，他走下來，卻徑直掠過了慕子杉。
腳步未停。
慕子杉挫敗的垂下肩膀。
哼！
這傢伙，總會無視她。
可他明明見到自己了。
慕子杉不滿的癟嘴。
「還杵著幹什麼？不吃飯了？」
慕子杉正想著，忽而，身後響起一道不耐煩的聲音。
慕子杉腦袋抬起，眼睛一亮，瞬時間堆起笑來，「吃！」
她高聲應了一句，轉身就沖顧雲彥跑了過去。
還以為這回又要撲了個空呢！
慕子杉興沖沖的跑上前去，「一會你想吃什麼？」
「隨便。」
「食堂里沒有隨便。」
「……」
又沒聲了。
「顧雲彥，你這性子可不行，太悶了，將來我倆談戀愛的時候，你要還是這樣，豈不要把我悶死？」
顧雲彥聞言，皺眉，冷幽幽的盯了慕子杉一眼。
慕子杉不甚在意，「幹嘛這樣看著我，我又沒說錯話，你本來就很悶。」
顧雲彥收回目光，沒理她，只下意識的加快了腳下的步子。
他腿本來就長，這一快，還得了，慕子杉只能像個跟屁蟲似的，在後面屁顛屁顛的追著他。
「顧雲彥，你慢點！」
「顧雲彥！」
這傢伙！
等慕子杉追到食堂里的時候，顧雲彥已經從消毒櫃中取出餐盤，遞了其中一個給她，「腿這麼短，還想追男人？」
「咦？」
這話，聽著怎麼像是一語雙關的意思？
慕子杉從鼻子裡「哼」了一聲，「腿短怎麼啦？稍微費點勁，不也能追上？再說了，你比如像現在這樣，你稍微在前面等我一下，我不就追到了嗎？」
慕子杉的話，也同樣一語雙關。
顧雲彥自然聽得明白，但他沒搭理。
只自顧往打飯區去了。
吃飯的點，食堂里人山人海，每一個都跟餓死鬼投胎似的。
當然，慕子杉也早餓得肚子咕嚕咕嚕叫了。
「一會我要吃紅燒肉，我要吃兩大份！」
慕子杉站在隊伍後，跟顧雲彥搭腔。
顧雲彥仿若沒聽到。
目光不經意的掃了眼前方的菜盆。
她要的紅燒肉，如今已經快要見底。
別說是兩份了，恐怕輪到她這，還不一定有呢！
顧雲彥仿佛聽到了身後慕子杉偷偷咽口水的聲音。
隊伍一點點在前進，終於，十分鐘之後，輪到了顧雲彥。
而這會兒，紅燒肉已經幾乎見底。
顧雲彥把卡往機子上一掃，「盆里的紅燒肉都要了。」
說完，把身後的慕子杉扒拉出來，拎到了自己跟前，「想吃什麼，自己跟阿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