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7：蘇黎痛快和離
書房門開著，但蘇黎還是敲了敲門。
寧偉峰抬眸看見，微微一笑：「你回來了？」
「嗯。」
蘇黎踏步進去，臉上還是有幾分尷尬不自在。
「坐吧，站著多累。」
寧偉峰朝她走來，伸手一指，目光從她腹部划過。
「孩子沒事吧？」
「沒事，醫生檢查過，都很好。」蘇黎一手扶著座椅，緩緩坐下。
寧偉峰很注意避嫌，沒有上前去扶她。
不過，等她坐下來，他才收回目光，顯然還是暗暗關心著。
「這幾天，城裡諸多事宜，都是你在忙，很辛苦吧。」
陸宴北受傷，陸老督軍又已經被架空軍權，現在整個江城就是寧家為大了。
寧偉峰如今位高權重，肯定會日理萬機。
「還好，江城安定，治理起來也容易。再過些日子，一切步入正軌，老百姓安居樂業，我就會清閒一點。」
「那就好。」
蘇黎想著心頭要說的話，始終不知如何開口才好。
兩人間的氣氛有一瞬的沉默。
而後，就見寧偉峰走到書桌那邊，取出一頁紙。
「蘇黎，這個……你看看，如果沒什麼問題的話，我們找個時間去把手續辦了。」
蘇黎聽得心頭咯噔一蹦，晶瑩的眼眸倏地抬起，「什麼？」
寧偉峰沒有回答，只是將那頁寫滿字跡的紙張遞到她面前。
蘇黎接過，看清內容，心裡大吃一驚。
「寧大哥，你——」
她要站起身，寧偉峰一手急忙壓住她的肩膀，示意她坐回去。
蘇黎心裡愧疚極了！
她還在左右猶豫，不知如何開口的事，竟然已經被寧偉峰提前想到了。
對寧家兄妹，對寧家，她真得虧欠了太多太多！
「不用多說什麼，這是我們當初結婚時就談好的，現在不過是把這個時間提前了一些。」
寧偉峰將她推回座椅上，語調溫和地打斷她的話。
可儘管如此，蘇黎還是覺得愧疚極了，忐忑不安。
「你看看這個離婚協議，若有什麼要求，你儘管提。」
陸宴北給寧家承諾的「回報」非常豐厚，這場合作，對寧家來說其實不虧。
也就是寧家名聲受了些影響，但過些日子，老百姓總會忘了這些事的。
畢竟，寧家的功勳在戰場上，那是祖祖輩輩靠著生命和熱血打拼出來的，寧家的榮耀和名譽也不是這一點流言蜚語就會磨滅的。
所以，寧偉峰心裡很坦然，沒有什麼怨氣和不甘。
蘇黎落下視線，看向那紙離婚協議。
很快，眉心皺起。
「寧大哥。」
「怎麼了？有什麼要求你儘管說。」
「這些東西……我不要——」
寧偉峰居然在離婚協議上註明，兩人和平分手，沒有任何怨言，他會在離婚時支付五十根大黃魚做為贍養費！
「我不要什麼贍養費，當初我是怎麼來到寧府的，走的時候就怎麼離開，其餘的東西，我多一分都不要。」
她本就無比虧欠寧家了，怎麼還能收這贍養費！
這會讓她一輩子都無法心安。
寧偉峰眸子很濃很黑，定定地凝著眼前的女人，低聲道：「現在都是這樣的規矩，兩人若是沒什麼恩怨矛盾，和平分手，男方多少會給一些贍養費。你放心，這對我來說不算什麼的。」
「我知道。」
堂堂寧家，就算不如陸宴北，那財富肯定也遠超一般富賈之家。
五十根大黃魚對寧偉峰來說的確不算什麼。
「我不要。或者，離婚協議上這麼寫著吧，但是你不用真得支付給我。」
蘇黎也明白，可能寧偉峰也是好面子，不想讓外界覺得他小氣吧啦，離婚竟一毛不拔。
寧偉峰緩緩落下視線，幽幽嘆了口氣，「其實這也是我的一點心意，畢竟這幾個月，你盡心盡力地幫我照顧長輩。」
「那是我應該做的，伯母沒因為我的欺騙而責怨我，已經很好了。你們寧家對我的恩情，我會永遠銘記。如果你還非要給我錢，那對我來說是壓力。」
她說的真誠嚴肅，兩人眸光對視了好一會兒，寧偉峰見她眸底堅定，好像他不妥協兩人就要一直對峙下去。
最終，他搖著頭微微笑了笑，從她手裡拿過那份離婚協議。
「好吧，那就依你的。我重新寫一份，把這條去掉。」他一邊說著，一邊走回書桌，「你沒拿就是沒拿，我不會為了寧家的顏面，讓你背這個鍋。」
蘇黎會心一笑。
寧偉峰重新起草離婚協議的空檔，蘇黎閒閒地打量著他的書房，忽然看到一邊的斗柜上掛著一隻風箏。
她吃驚地皺眉：「那風箏是你的嗎？做的很漂亮。」
寧偉峰扭頭看了眼，笑道：「梁珊的。剛才過來找我去放風箏，我說還有事要忙，把她打發了。小丫頭生氣地扭頭就走，風箏也不要了。」
蘇黎點點頭想，想到剛才外院裡遇到梁珊。
一些話在心頭浮現，她知道自己不該在這個時候提及，但還是沒忍住道：「寧大哥，梁珊對你很依賴，雪迎說，除了你，誰的話她都不聽，既然這樣，難道你從沒想過……」
「想什麼？她就是我的妹妹。」
寧偉峰知道她是什麼意思，低著頭繼續寫離婚協議，頭都沒抬。
「可她不這麼想吧。」
「她一個小丫頭片子，什麼都不懂。」
蘇黎很想撮合，但又覺得寧偉峰是明白人，有些話不需要別人說透，於是又打住念頭。
「好了，重新寫了份，你等我再謄抄一份，這個到時候你也要留一份的。」
「嗯。」
蘇黎耐心地等在一邊，看著他低頭認真的模樣，心裡默默祈禱著他能早點得到幸福。
「中午在家裡吃飯吧，我媽這幾天身體又不行了，你等會兒再去看看她。」
將離婚協議寫好後，寧偉峰站起身，對她說道。
「好，我等會兒就去看看伯母，不過——我們離婚這事，她老人家知道嗎？」
寧偉峰眸光微沉，搖了搖頭：「我阿爸知道，她那邊，就算了吧。雪迎跟歐陽青的婚事定下來了，這幾天她心情還不錯，我就不說這些讓她不開心的事了。」
「好。」蘇黎點點頭，都依他，「雪迎婚期定在什麼時候？」
「她沒跟你說？」
「還沒呢。」
「下月十八。」
蘇黎微微一算，「就剩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了。」
「嗯。歐陽夫人著急，總說越快越好。」
提及妹妹的婚事，寧偉峰臉上露出舒展的笑來，「真沒想到，這瘋丫頭最後會跟個文弱書生湊一對，成天瘋瘋癲癲，脾氣火爆，也不知歐陽青看上她什麼。」
他這話，絕對沒有貶低歐陽青的意思。
只是真的覺得很意外。
蘇黎也覺得緣分很奇妙。
然而，人生就是這樣。
總羨慕自己沒有的。
「也許，歐陽少爺看中的就是她身上那種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氣概」呢，彌補了他這方面的缺憾。」蘇黎說道。
話音剛落，書房外走來一道身影。
「你倆談離婚何必聊到我呢？還在我背後說壞話！」
寧雪迎走進來，眼眸白了他們一眼，不滿地抗議。
蘇黎回頭，隨即笑了，安慰道：「這不是壞話，這是對你覓得良婿的祝福。」
「哼，」寧雪迎才不信，視線划過兩人，「你們想好了，這就離了？」
蘇黎抿唇，不知怎麼回應。
寧偉峰道：「我的事你少插手，媽今天不是說胸口悶，呼吸上不來麼，你帶蘇黎去看看，我還有些事沒處理。」
說完，他看向蘇黎，又低聲道：「我們明天去把手續辦了，可以嗎？」
「好，我不急，你若是忙，再過幾天也行。」
「不用，你不急，有人著急，明天吧。」
蘇黎抿著唇，面頰一紅，無顏回應這話。
兩人走出書房，寧雪迎回頭看了看她，嘆息：「才做了我幾個月的嫂子呢，又打回原形了。你跟督軍在一起後，是不是以後也要跟他去津南？那我以後豈不是很難見到你了？」
蘇黎搖搖頭，嘴角掛著淡然微笑，「還不清楚，我們還沒考慮那麼遠。」
她這邊跟寧偉峰結束了。
可陸宴北跟賀雅琳的婚姻還在。
津南是賀家的地盤，陸宴北若休了賀雅琳，再把她帶過去，未免太不仗義了，會被人詬病。
「其實，江城如今也是他說了算，我覺得就沒必要去津南了。」
「江城——我估計很大概率要交給你們寧家打理。」蘇黎看向小姐妹，真誠地道，「你們寧家對我的恩情太重了，我無以為報，只能讓他聊表心意。」
寧雪迎大吃一驚，「陸宴北辛辛苦苦打江山，你說就這樣拱手讓給我們寧家？」
蘇黎笑了笑，「他並不熱衷權勢，只是希望南北一統，百姓安樂——我跟他有時候還幻想著，隱居世外，過閒雲野鶴的日子呢。」
「嘖！」寧雪迎撇撇嘴，不敢置信地道，「不愛江山愛美人，他又讓我刮目相看了！真是羨慕！」
「這有什麼好羨慕的，我們這一路經歷了多少，這種血雨腥風的日子，他肯定膩了。倒是你跟歐陽少爺，這麼快就定下婚事了，人家又對你百依百順，你才是讓人羨慕的！」
說到歐陽青，寧雪迎臉上立刻泛出紅潤。
「他就是那種窩囊的性格，什麼百依百順。哎對了！我下月十八舉行婚禮，你應該還在江城吧？」
蘇黎站定，轉過身來，微笑地看著她，「放心！不管我人在哪裡，你寧大小姐的婚禮，我肯定會排除萬難回來參加！」
「那就好！走吧，去看看我媽。」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