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5：天長地久
陸宴北是第一回買女人穿的絲襪，說實話，這不但尷尬，甚至還有些難以啟齒。
當導購員上前來詢問他購買意向的時候，他斟酌很久，也沒能說出一個字來，只一雙耳根子卻紅得通透。
見陸宴北這副神情，導購員一副瞭然於心的模樣，神秘一笑，「先生，這邊請，您需要的應該都在這邊。」
陸宴北意外導購員的專業。
他都還沒說自己想要什麼呢，人家就明白了。
陸宴北禮貌的晗了頷首，跟著導購員就往她指引的方向去了。
到了她指定的櫃檯後，卻傻眼了。
那導購員卻仍舊保持著職業微笑，頗具耐心的向他介紹著她們家的特殊產品，「先生，這邊是網襪，這邊是透明連體襪，全身的那種，您看這有圖文說明，還有這邊，是……開檔襪……」
「……」
陸宴北總算明白了。
人家以為他是來買情趣襪的。
看著那一排排極富誘惑力的絲襪，陸宴北性感的喉嚨微微硬了幾分。
腦海里竟情不自禁的浮現出蘇黎穿上這些絲襪後的模樣……
他眸色倏爾暗下，喉頭滑動一圈後，從容不迫的同導購道：「我只是來買基本款的而已。」
「………」
導購員的臉上露出了尷尬的笑，連忙又引著陸宴北往左側走，「不好意思，先生，您要的在這邊。」
「沒關係。」
陸宴北淡淡回應。
導購員邊走邊笑道：「先生待女朋友可真好，我在這站了半年櫃檯，還是頭一回見著只是來給女朋友買普通絲襪的男生。」
女朋友？
陸宴北的心，一瞬間被這個陌生的稱呼給擊中了。
很快，導購員替他挑了幾款不錯的絲襪出來。
「都包起來吧！」
陸宴北也不懂這些東西的好壞，乾脆就打包全買了。
導購員一聽，立馬高興了，「好的，先生。」
她去前台找來購物袋，將剛剛挑出來的那幾款絲襪一一裝好，又道：「先生，我們今天剛好在做活動，絲襪買四送一，您這都已經買了五雙了，可以再送您一雙，您看還需要一款什麼樣的呢？」
陸宴北手握拳，擋在唇邊乾咳一聲，「就最先看到的那雙吧，透明連體襪那個。」
導購員：「……」
果然啊！天下男人一般色啊！
陸宴北付款後，拎著購物袋，重新下樓。
這會兒，蘇黎已經把那條被咖啡泡濕的絲襪脫了下來，隨手扔在了旁邊的車位上。
陸宴北才拉開駕駛座車門，一眼就見到了扔在自己座位上的絲襪。
他眸色陡然沉下。
蘇黎反應過來，以最快的速度把絲襪撿回來，塞在了自己的身後，尷尬的道歉，「sorry！剛剛一順手……」
陸宴北把手裡的紙袋遞給她，「藥抹了嗎？」
「嗯。」
蘇黎應著，腦袋探到紙袋裡，把那幾雙絲襪一一拿起來看一眼，「你怎麼買這麼多？」
陸宴北沒理會她的問題，準備抽身出去，騰出空間來給她穿襪子。
卻只聽蘇黎尖聲問道：「這是什麼？！情趣襪？」
蘇黎把那絲襪抓在手裡，不可思議的看著陸宴北。
陸宴北淡幽幽的睞她一眼，臉不紅心不跳說道：「買四送一，商場贈的，不要我拿去扔掉。」
陸宴北把手伸向她。
蘇黎卻故意把手往懷裡一縮，「幹嘛要扔掉？平時生活中是穿不上，但不代表沒機會穿，以後總有用得上它的時候。」
她有板有眼的說著，還把絲襪又重新扔回了購物袋裡。
可陸宴北的臉色就不好看了。
他伸出手一把將購物袋搶了過去，拿出那雙絲襪，轉身就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里。
「欸！你幹嘛呀？」
這蘇黎就看不下去了。
好好一雙襪子，憑什麼跟它過不去啊！
而且，蘇黎剛剛可瞄到上面的價格了，貴著呢！都五百出頭了，就這麼扔掉，多浪費？
蘇黎推門下車，跑過去要把襪子撿回來。
「不准撿。」
陸宴北可真夠霸道的。
蘇黎只當聽不見，「你說不準就不准啊？那你打小的時候老師有沒有教過你浪費可恥啊？」
蘇黎又重新把那雙情趣襪給撿了回來。
她把拿襪子的手背在身後，仰頭看著他，俏臉上還掛著幾分得意神情，「這襪子是我的，你憑什麼扔呀？你越是不讓我留，我就偏是要留。」
直到這一刻，陸宴北才終於明白了，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好好地買雙普通絲襪就成了，偏偏不安生的要作大死。
這下好，這女人要用他送的情趣襪去迷惑別的男人呢！
陸宴北面色陰沉得近乎可怕。
他大步往前一邁，就將蘇黎抵在了身後的牆柱上，「說說看，你打算把這絲襪穿給誰看。」
「反正不給你看不就行了？」
「……」
陸宴北探手繞到她身後去搶她手裡的襪子。
「你幹什麼！幹什麼！再搶我就叫非禮了！」
某個男人並不理她。
只一心搶她手裡的絲襪。
搶到之後，非拿剪刀把這破襪子剪個稀巴爛才好。
蘇黎左右兩隻手，揪著絲襪，死活不肯鬆手。
陸宴北兩隻手左右分開兩側去搶。
蘇黎被他牢牢鎖在胸膛里，兩人幾乎緊密相貼。
蘇黎的鼻頭，蹭在他軟綿綿的羊毛衫上，痒痒的，麻麻的，鼻息間又全是他身上那清冽好聞的味道，讓她心頭一陣小鹿亂撞。
「陸宴北……」
她喊他一聲。
軟綿綿的聲線帶著幾分撒嬌的味道。
但陸宴北還沉浸在絲襪這件破事兒上，沒有察覺。
「…………你再這麼抱著我，我可真要叫非禮了……」
「……」
陸宴北搶絲襪的動作，戛然而止。
他低頭，看靠在自己胸膛里的她。
呼吸沉了沉。
結實的胸膛劇烈的起伏了幾下，之後，退開一步，避開了她。
即使，萬般不舍。
蘇黎紅著臉，羞窘的重新溜回了車上。
一顆心只「噗通噗通」狂跳不止。
而車外，陸宴北自然不比她好多少。
耳根子紅得發燙，氣息微亂，心跳的節奏更是毫無章法可言。
兩年過去，她卻還是像從前那樣，不過一個小小的舉動，就能輕易撥亂他的心弦……
***
蘇黎穿好襪子後，要重新回餐廳里去，卻被陸宴北給扣住了手臂，「不許再去。」
「為什麼呀？」
蘇黎不滿皺眉，又道：「我的外套還在那呢！」
「等著！」
陸宴北扔下這句話，自顧下車。
蘇黎也打算追下車，奈何，車門已上鎖。
這個霸道的傢伙！
陸宴北回到餐廳，徑直走到黎不絕的餐桌前，拿起了蘇黎的外套。
「姐夫？」
見著陸宴北，黎不絕愣住，「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前幾天。」
「你拿蘇黎的衣服做什麼？」
「我送她回家。」
「憑什麼呀？」
黎不絕起身上前，攔住了陸宴北的去路，「姐夫，您這樣不合適吧？」
陸宴北目光淡淡的看著他，抿唇不語。
不過只是一記眼神，卻讓黎不絕感覺像是一致命武器，威力十足。
黎不絕只好垂下頭，默默靠邊站，給他讓出一條道來。
陸宴北舉步要走。
可雙腿才邁開一步，卻又停了下來。
偏頭看向身旁的少年，「你們倆是永遠都不可能給會有結果的。」
「我知道。可那又怎樣？在我看來，結果是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過程！可是，姐夫你呢？你想給她什麼？過程，還是結果？如果哪一樣都給不了，你又何必再來叨擾她？」
陸宴北漆黑的眸色暗了又暗。
「我自有分寸！」
說完，大步離開。
陸宴北開車送蘇黎回家。
路上，他嚴肅叮囑蘇黎，「離不絕遠點，他雖年輕，但他給不了你要的。」
蘇黎一怔。
似乎沒料到他會忽然說起這個。
偏頭看他一眼，輕笑，「我要的？你知道我想要什麼？」
陸宴北目視前方，專注看車，「天長地久。」
「……這倒是。」
不知怎的，聽陸宴北說起這四個字，蘇黎心尖兒上被狠狠地撕扯了一下，疼痛感來得有些尖銳。
曾經，她天真的以為，自己與身邊這個男人，可能會是天長地久，可實現卻給了她一記響亮的耳光。
卻聽陸宴北繼續開口，「他身體不好，陪你走不了多遠。」
「……」
蘇黎不悅的皺了皺眉。
雖然陸宴北說的這話可能是事實，但蘇黎非常不喜歡聽。
緊跟著，他又道：「聿康行就不錯。」
「……你什麼意思？」
再聽他提起聿康行，蘇黎的火氣一下子就蹭蹭冒了出來，她抓過手邊上擱著的那雙絲襪，怒道：「你的意思是，要我把這雙絲襪穿給聿康行看，是嗎？」
「嘎————」
車子一個急剎，猛地在路中間停了下來。
前方，紅燈閃爍。
燈光映照進陸宴北猩紅的深眸里，許久後，蘇黎聽他漠然開口，「你要喜歡，隨你便。」
蘇黎冷著臉，推門下車。
走前，不忘帶走了那雙絲襪，「好，我會如你所願。」
說完，走去路邊，迅速攔了輛計程車離開。
陸宴北扣著方向盤的大手，青筋突爆，指間慘白。
去他媽的『你要喜歡隨你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