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先把我哄高興了再說
他走近前來，拉開椅子，在池年對面的位置坐了下來，「不好意思，睡過頭了。」
言外之意，他並沒有把這場『約會』太當一回事。
「無所謂。」
池年告訴自己不用太在意。
他們之間本早已不是從前的戀人關係了。
她把菜單遞給黎楓，「想吃什麼？今天我請。」
黎楓看了眼菜單，又挑眉睞她一眼，轉而扔下菜單，從口袋裡翻出一盒煙來。
抽出一支，叼嘴裡，卻沒點燃，只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池年抿了抿唇，好半晌才開口，「你欠我一條命，還我。」
黎楓深深地盯了眼池年，而後，「嗤——」的一聲笑了，揚揚眉，「你想我怎麼還？把我黎家染色體給你？池年，想給我生孩子，你直說。」
池年惱羞成怒，「黎楓，幾年不見，你還是這麼不要臉！」
「我向來如此，你從前不也愛得死去活來？」
「……」
池年頓覺臉上臊得慌。
果然，比起不要臉的他來說，自己的段位實在太低。
過往那些不知羞的情情愛愛，如今再回頭看，就像現實給的一記耳光，抽在她的臉上生生疼。
「過去不懂事，難免有被豬油蒙了心的時候。」
「是嗎？」
黎楓似乎並不以為意，「現在心口那坨豬油可化了？」
池年：「……」
簡直跟他聊不下去了！
黎楓把身形懶懶往後一靠，換了個更加舒適的坐姿，抬頭，目光涼淡的落在池年微微泛紅的臉上，「當初分手的時候怎麼說來著？」
「……」
池年咬緊了下唇。
「老死不相往來，是吧？」
黎楓提醒她。
揚揚眉梢，似笑非笑，眼藏諷色，「既做不到，當初瞎起什麼誓？」
池年特想拎包走人。
約他出來，顯然就是為給自己找不痛快的。
他總是有本事，一出口就讓你陷入一種難堪又尷尬的境地。
而他，就樂於看池年被捆在這樣的境地里掙扎著。
見池年惱紅了臉，黎楓那張淡漠的臉上終於有了幾分悅色，「說吧，什麼事？」
他終於大發慈悲放過了她。
池年猶豫了數秒，後才鼓起勇氣開了口，「……能不能替梨子再打個離婚官司？」
她握著果飲杯的兩隻手，緊緊地纏在一起，泄露了她此時此刻緊張的情緒。
黎楓好笑的睇著池年，「我憑什麼要給她打官司啊？準備付我多少酬勞？」
「……我們沒那麼多錢。」
「哦，明白了。」
黎楓點點頭，偏頭，看著窗外，手撐在椅背上，拇指指腹饒有興味的撫摸著自己的下巴，「兩位大小姐這是把我黎楓當慈善機構了。」
池年：「……」
「池年，我以為這麼些年，你足夠了解我了。」
黎楓轉過頭來，目光沉沉的看向池年。
池年面色微白。
是啊！這麼多年，自己難道還不足以了解他麼？
他從來都是個無往不利的商人，若不是因為錢，當初他又怎會在法庭上對她的父親痛下殺手？若不是因為他的巧舌如簧，自己父親又怎會被判處死刑？
她早看清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了，今日過來不過是想抓住最後一絲希望罷了。
「是，是我太天真了，今天你就當我從來沒有來過吧！」
池年說著，拎起包就要走。
「這就是你的誠意？」
黎楓靠在椅背上，長指悠然敲了敲桌面，等待她回頭。
果然，下一秒，池年頓住腳步，回頭看他。
水眸對上他深若古井的黑眸，不著痕跡深呼吸口氣，「要怎樣你才覺得夠誠意？」
「……我想想。」
黎楓臉看向窗外，一手摸下巴，另一隻手饒有節奏的敲在桌面上，一副認真沉思的樣子。
幾分鐘後——
「下周三，晚上七點，九龍倉等我，那天把我哄高興了，就應了你，哄不高興，滾蛋！」
「……」
池年沒應，卻也沒拒絕。
在原地站了十幾秒後，轉身，離開。
黎楓的視線一直停留在落地窗外。
他聽得門口風鈴響起，池年推門走了出來。
之後不見，她纖瘦的長影漸漸走進了他的視線里。
他眼皮微微動了一動。
簫簫的寒風肆意颳起，她哆嗦著把外套裹緊，風一吹，揚起長發，露出她半側白皙的臉頰，她又匆忙把長發順下來，收拾著被風繚亂的狼狽。
黎楓眸色幽暗下來。
曾經那個被他一句話就能撩得面紅耳赤的小姑娘，忽而長大了，成熟了，卻也離他越來越遙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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廳里的矮茶几上，擺放著好幾本兒童課本。
小璟宸坐在白色波斯地毯上，伏在茶几上埋頭寫作業。
陸宴北疊著傲人的大長腿，坐在他身後的沙發上，專注的翻看著手中的建築資料。
「老爸。」
前頭寫作業的小傢伙抬起了顆小腦袋。
「嗯？」
陸宴北從鼻腔里應了一聲，卻看也沒看他。
「蘇蘇到底什麼時候才回來給我上課啊？這才上了一節怎麼就翹班了？我可沒說不許她來呀！她生氣了嗎？還是覺得我太難教了？」
其實這一連串的問題，陸璟宸早就想問他老爸了，只是最近他媽咪一直在，他就沒敢開口。
他不敢告訴媽咪他悄悄戀愛了。
聽兒子提起蘇黎，陸宴北思緒一頓。
憶起那天在電梯裡發生的那一幕，他深斂劍眉，下頜緊繃，臉色陰沉，「你不用等她，她不會再來了！」
「為什麼呀？」
小璟宸轉身過去，小鼻子擠作一團，不滿的看著陸宴北，「老爸，是不是你又欺負蘇蘇了？」
「沒有。」
陸宴北否認，神色不悅的瞥了眼胳膊肘子往外拐的兒子，「你給我好好寫作業。」
「你要沒欺負蘇蘇，蘇蘇怎麼可能不來了？蘇蘇要不來，我的人生還有什麼樂趣……」
小璟宸哀怨的嘆著，把小身子往沙發上一攤，「爸爸，我沒心情寫作業了，我想打會遊戲緩解緩解一下。」
「……」
為了不寫作業，為了打會遊戲，藉口都找得如此清新脫俗了。
陸宴北能理他才怪，「十點之前沒把作業寫完，就等著明天迎接新的家教老師吧！」
「……」
魔鬼爸爸啊！
陸璟宸哪裡還敢划水，趕緊從沙發上摸爬起來，又乖乖坐在茶几前寫作業去了。
「你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去你外公外婆家了，明天周末，你去那邊住兩天吧！陪陪他們老人家。」
陸宴北替兒子把周末安排妥當。
「……哦。」
小璟宸顯得有些不太樂意，但因為這是父親的命令，他不敢違抗。
再者，外公外婆和舅舅都對他可好了。
「爸爸，你跟我一起去嗎？」
「我不去了。你自己在外婆家老實點，不許調皮，知道嗎？」
「知道了。」
小璟宸老老實實作答。
有媽咪在，他哪裡敢調皮？
隔天中午，小璟宸背著他美國隊長的小書包，一蹦一跳的進了黎家大院。
「外公！」
「外婆——」
他奶聲奶氣的喊著。
小人兒還沒進廳里，童音就早已從外面飄了進來。
「哎呀，我的小乖孫來了！」
外婆秦鳳雲一聽璟宸的聲音就高興地合不攏嘴來。
忙扔下手裡擺盤的活兒，就往外迎了去，見著小璟宸，一把就將他抱起，在他可愛的小臉盤子上親了又親，「哎喲！外婆的小乖孫孫哦，真是想死你外婆了！」
「是我們家小乖孫來了？」
陸璟宸的外公黎刻也忙從二樓的書房迎了下來。
黎刻已年近六十，不過卻仍舊精神抖擻，兩鬢間不見一絲白髮，見著自己小外孫，更是來了興致，忙上前去從自己老婆懷中把外孫搶了過來，「來來來，讓外公抱抱，看瘦了沒有，喲！小傢伙重了不少呢！真長大了。」
二樓，黎楚晴從自己的房間裡下來，「爸，這小傢伙現在怪重的，你抱著可小心點，別閃了腰。」
小璟宸見著黎楚晴，忙小聲喊了一句：「媽咪。」
見著自己親媽，反而少了剛剛那股子活躍勁兒。
「乖孫，餓了嗎？走，外公抱你吃飯去。」
「外公，我小肚子早就餓了哩！」
小璟宸說著，還不忘配合的揉了揉自己的小肚子。
「快布餐，把我家小外孫餓著了那還了得。」
餐桌上，兩位老人歡天喜地的圍著小外孫打轉。
黎楚晴坐在對面冷眼旁觀著。
「瞧瞧這小傢伙，眉眼長得真是越來越像外公我了！」黎刻的神情間全是得意。
秦鳳雲一聽這話可就不依了，「明明那梨渦就是遺傳我的，連她媽都沒有呢！這可是隔代遺傳，多可愛啊！是不是，寶貝？」
黎楚晴在旁聽著，只覺尷尬又諷刺。
這小鬼怎麼可能會長得像自己父母呢？
這不過就是兩老人的心理作用罷了！
黎楚晴用筷子挑了挑碗裡的米飯，心想著，若是哪天自己父母發現這孩子其實並非他們的親生外孫，會是什麼反應？
黎楚晴瞥了眼父親腿上懵懂的孩子，不知怎的，忽然一下子就想到了蘇黎那張臉。
她神色頓時冷了下來，不悅的皺了皺眉。
把剛盛好的墨魚湯遞到璟宸跟前，「喝湯。」
語氣冷硬，疏離，沒什麼溫度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