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6:你是一切
「我去看看她。」
黎彥洲說完,大步上樓。
喬西的門是關著的。
裡面傳來遊戲聲。
「double kill!」
「triple kill!」
「quadra kill!!」
「……」
顯然,喬西在裡面,玩遊戲正玩得不亦樂乎。
黎彥洲敲了敲門,沒人回應。
他準備推門進去。
哪知,一開門,才發現,門已經被人從裡面反鎖了。
這小丫頭有意把他關在門外。
「喬西。」
他敲了敲門,「我們聊聊。」
沒人回應。
黎彥洲單手叉腰,另一隻手又敲了三聲門,「喬西,我知道你能聽見。」
還是沒人回應。
黎彥洲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
他雙手叉腰,在喬西的門外踱起步子來,「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晚上幹嘛去了?」
若是換做別人,大晚上出去一趟,黎彥洲也不會太放心上的。
人活著,誰不有幾個朋友?何況,她這個年紀也不小了。
可偏偏,喬西和常人不一樣。
她這般性子,又打小是這種出身,黎彥洲一來覺得她沒法輕易交到朋友,二來也擔心她會交到一些不太正經的朋友。
若真的只是帶她出去喝喝酒也就罷了,可酒吧里龍蛇混雜,什麼不乾不淨的人和事都有,他不得不對喬西的行為多留點心眼。
然而,喬西仍是沒理他。
「好,我不逼你,既然你暫時不想和我溝通,那我們明天再說。」
黎彥洲決定先緩緩。
他又敲了敲門,提醒她,「遊戲別玩得太晚,早點睡,還有,作業也別忘了寫。」
交代兩句後,這才離開,憂心忡忡的回了自己房間。
進門後,黎彥洲鬆了脖子上的領帶,隨手扔至沙發上。
骨節分明的長指,揉了揉眉心。
頭有些疼。
小丫頭這性子,真不知道像了誰。
他走去落地窗前,把手腕上的金表解下來,擱旁邊棕色的書桌上。
玻璃上,印著他有幾分疲憊的面孔。
他想 ,教育孩子這事兒,對他來說,還是太陌生了,以至於實施起來,很是吃力。
「叮咚——」
兜里的手機響了一聲。
他掏出來看了一眼。
是蘇韻發來的簡訊。
蘇韻:「彥洲,謝謝你給我這麼美好的一天,我愛你。」
見到蘇韻給自己的表白,黎彥洲心裡毫無波瀾。
他退出信息,把手機也一併扔到了桌上。
對蘇韻什麼感覺,他自己其實是最清楚的。
喜歡?談不上。
愛?更不可能。
最多只能說是,不討厭。
她在自己身後追逐了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就當是給彼此一個機會,試試看吧!
黎彥洲忙了一會,洗了個澡,就睡下了。
睡得迷迷糊糊之際,感覺身上的被子被人掀開,緊跟著,一抹柔軟鑽進了他的懷裡來,像只小野貓似的,在他的胸膛里蹭來蹭去。
數秒後,一道濡濕的觸感,沿著他沾著鬍渣的下巴,小心翼翼,輕輕淺淺的往上試探而去,最後,落在了他溫熱的薄唇之上。
黎彥洲被蹭得有些癢。
「別鬧……」
他還在夢裡,以為只是一隻調皮的小貓兒。
想撥開去,可唇上那片柔軟的觸感,卻又讓他萌生出了幾分不舍來。
直到感覺有什麼勇敢的闖進了他的唇齒間,黎彥洲這才猛地一個激靈,從夢裡驚醒了過來。
「誰?」
借著黑暗,他隱約能見到跟前那道模糊的輪廓。
「喬西?」
他確定,是喬西!
黎彥洲伸出手,要去開壁燈。
「別開燈。」
喬西伸出手,抓住了他的大手。
她的手,好涼。
黎彥洲皺眉。
把她冰涼的小手包裹進自己溫暖的手掌心裡,「怎麼了?」
喬西這會兒眼眶通紅,哭過了。
她不想讓黎彥洲見到。
她剛剛做了個噩夢。
喬西緊咬下唇。
黎彥洲從被子裡坐起身來,看著黑暗中對面的女孩,「你是不是哭過了?」
聽她的聲音,有些不對勁,鼻腔很重。
喬西下唇咬得更緊。
「喬西?」
黎彥洲湊近她幾分。
喬西瞠著淚眼看著黎彥洲。
即使沒開燈,但他的眼睛很亮,像點綴在夜空里的星星,眼眸又深邃,似千年古井,盯著她,仿若是要將她生生吸附進去一般。
喬西輕聲問道:「你和蘇韻會結婚嗎?」
黎彥洲一愣。
顯然,沒料到喬西醞釀這麼久,卻只是問了個這麼毫不相干的問題。
他意外,揚了揚眉梢,把左腿曲起來,手搭膝蓋上,「怎麼突然關心這個?」
「你和她結婚以後,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
黎彥洲有些被喬西這問題給氣道,他失笑,「喬西,你這顆小腦袋瓜子,一天到晚到底都在想些什麼?所以,這就是你今天生氣的理由?」
「你先回答我。」
喬西很急。
「當然不會。」
黎彥洲毫不猶豫作答。
看得出來,這小丫頭非常沒有安全感。
因為從小不被父母寵愛,所以,如今好不容易抓到一點點的溫暖,就唯恐自己隨時會失去它。
黎彥洲有些心疼。
他伸手,替喬西理了理額前的劉海,「喬西,沒有誰一結婚,就會拋下自己兄弟姐妹的。你看,我姐是不是結婚了?那她也沒有說從此以後就不要我了吧?就算以後我真結了婚,我也不可能丟下你不管的。」
喬西黑暗中,那雙水葡萄般的眼睛,瞬時暗了顏色,「所以,你真的會和蘇韻結婚。」
「也不一定。可能是她,也有可能是別人。」
「有可能會是別人?」
喬西的眼眸又亮了。
黎彥洲覺得喬西的反應有些好笑,他歪頭,「你不喜歡蘇韻?」
「我討厭她。」
「為什麼?」
「因為她偷親你,她不是個好人。」
「……咳咳咳!」
黎彥洲尷尬的假咳嗽了兩聲。
這小丫頭是不是把自己剛剛的所作所為也給忘了?
剛剛是誰又在偷親他來著?
「好了,今天太晚了,我們先不聊這些了,你該回自己房間去休息了,我送你。」
黎彥洲說著,準備起身走。
哪知,跟前的小孩卻忽而伸出雙手,一把抱住了他。
黎彥洲渾身一滯。
他緩了幾秒,「怎麼了?」
他沒動。
突然發現,這小丫頭真的是……
毫無半點男女意識!
頭疼。
「我不回去。」
「喬西……」
黎彥洲怕自己心軟。
喬西埋在他懷裡,打著哭腔,悶聲道:「我剛剛做了噩夢,夢到你不要我了,你把我的東西全都丟到了門外,你和蘇韻都說讓我滾……」
「你在胡思亂想什麼?!」
黎彥洲聽著她的話,胸口一陣刺痛,像被針蟄了一般。
他情不自禁的抱緊懷裡的小丫頭,想給她十足十的安全感,「喬西,我保證,將來不管發生什麼,我都不可能不要你,你是我妹妹,我永遠都不會丟下你不管的。」
黎彥洲其實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成為這麼一個名副其實的妹控。
一想到她曾經那些慘痛的經歷,黎彥洲就恨不能把所有的溫柔都給她。
喬西心滿意足的靠在他的懷裡,閉上眼睛,「黎彥洲。」
「嗯?」
黎彥洲現在已經懶得再糾正她的稱呼了。
反正說了也白說。
這任性的小孩,根本不聽。
喬西埋在他懷裡,輕聲道:「跟你在一起的時光,是我十八年以來過得最開心的日子,黎彥洲,我喜歡你!」
這是一段少女最真摯最單純的表白。
可在黎彥洲看來,這只是妹妹對哥哥的一份依賴。
他寵溺的揉了揉喬西的海藻頭,「喬西放心,有黎彥洲的地方,你就有家。」
「……嗯。」
因為,你就是我的家啊!
最後,喬西到底被黎彥洲送回了自己的房間裡。
黎彥洲給她蓋被子的時候,又非常認真的給她交代了兩件事,「喬西,以後不許隨便親我。」
「我沒有隨隨便便……」
「……」
黎彥洲不想跟她繼續探討接吻的這個話題。
上回的結果,他到現在還記憶猶新。
「第二,以後不許再鑽我被子。」
「為什麼?」
「男女授受不親,這句話你總該聽過吧?」
「可你是黎彥洲啊!」
「對,我是黎彥洲,但也是個男人,是個男人就能適用這句話,明白嗎?」
「……哦。」
喬西失落的應了一聲。
「乖,睡吧!」
黎彥洲指腹在她飽滿的額頭上,輕撫了撫,「不要再做那種無厘頭的噩夢了。」
「好。」
喬西乖乖的閉上眼睛。
睡著之後,她又做了個夢。
她又夢到黎彥洲結婚了。
可這回,結婚的對象,不再是蘇韻,而是她……喬西。
夢裡,她見到十字架下,黎彥洲一身白色燕尾服站在那,微笑的向她伸出右手,把身披白紗的她,迎了過去。
毫無疑問,這是個美夢。
是讓喬西永遠都不想醒來的夢境!
從這一天起,『黎彥洲』三個字,從此在她的心裡,有了更深的意義。
這三個字,於她而言,是初心,是情竇初開,是青春,是家,更是……
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