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1:你在騙我
任霜霜被黎彥洲一家三口盯著,頭皮陣陣發麻。
她現在退出這場戲可還行嗎?
她非常不好意思的連忙同幾人打招呼,「叔叔阿姨好,妹妹好……」
池年只得尷尬的回了個微笑。
但那笑,僵硬得像注了玻尿酸似的。
黎楓黑著臉,不說話,薄唇繃著,臉色相當難看。
喬西忽然衝上去,一把將他們倆拉著的手扯開。
還不等所有人反應過來,她一把抱住黎彥洲的臉,強行把他的腦袋壓下來,然後,她踮起腳尖,霸道的吻住了跟前的男人。
眼淚,無聲的淌下來。
他是她的!
是她喬西的!!
怎麼可以是別的女人的男人!
她不准!
無論如何都不准!
唇上,喬西的味道,生澀而又濃烈。
還沾著淚水的苦澀。
黎彥洲半眯著眼,看著跟前的少女。
如果可以,他恨不能伸手,緊緊地擁抱住她。
可是……
不可以!
黎彥洲閉上眼,忍著心裡的刺痛,扣住她的肩膀,一把用力推開了她,「喬西,別鬧!」
喬西眼眶通紅,眼淚「啪嗒啪嗒——」滾了出來。
貝齒死死地咬著下唇,看著對面的黎彥洲,卻是一句話,一個字都沒有。
她不知道說什麼,更不知道能問什麼。
她也更害怕,問了之後,這個男人會給她一個她根本不想要的答案。
這個結果,她不相信!
怎麼會……
黎彥洲抹了抹唇,「喬西,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是,對不起。」
「黎彥洲——」
池年怒不可遏。
想當頭就訓斥他,可又覺得這是公共場合,最後只得作罷,「任小姐是吧?我一會安排司機先送你回家,黎彥洲,你跟我走!」
任霜霜感覺到了這一家人的火氣,她慫包的擺擺手,「不不不,不用司機送了,我自己回家就好。」
黎彥洲拉住她,「真的不要送?」
「真的不用。你先處理你自己的事吧,不用管我。」
黎彥洲點頭,放開了她。
任霜霜沖所有人點了點頭,招呼了一聲,然後推著行李匆匆溜了。
一出機場,她長鬆了口氣。
我的天啊!
這是什麼戲碼啊!
早知道這麼難演,她就不接了。
尤其是見到黎教授那小女朋友哭的樣子,她真的差點就要罷演了,可一想到黎彥洲的委託,她又只好堅持了下來。
哎!
苦命鴛鴦啊!
任霜霜又回頭往裡看了一眼。
就見他們一家四口,神色各異的從裡面走了出來。
任霜霜不敢再逗留,趕緊溜了。
黎楓開車,載著家裡三個人往黎彥洲的別墅去了。
池年坐在副駕駛座上。
喬西和黎彥洲坐后座。
喬西坐在左邊門邊上。
黎彥洲坐在右邊的門邊上。
兩人之間好像離著遠遠的一個銀河系。
喬西的車窗是開著的。
外面的冷風不斷地刮進來,吹在她的臉上,有如鋒利的刀片划過,疼得滲人。
但喬西卻是一點知覺都沒有。
再疼,也比不過她的心疼。
她一直在反覆的問著自己:怎麼會這樣呢?
明明才不過兩個月啊!
短短的兩個月而已……
說好的,讓她在家裡乖乖等他回來呢?
說好的,在外面不會有女朋友呢?
當初他是怎麼跟自己許諾的?
可怎麼,不過短短的兩個月而已,一眨眼間,怎麼就全都變了呢!
喬西難以接受這樣的現實。
若是這樣,她寧願黎彥洲從來沒有回來過。
「黎彥洲。」
前面,池年到底沒忍住,冷冷的開了口,「你是不是應該好好跟我們,更喬西解釋一下?你現在和那任霜霜,什麼意思?」
黎彥洲沒有表情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絲的鬆動。
他透過後視鏡,看了眼前方的母親。
又不露痕跡的看了眼身邊的女孩。
而喬西,偏了頭過來,看他。
黎彥洲知道。
即使沒看她也能感覺到她那直接而又熱切的目光。
她總是這樣盯著他看。
「就是我剛剛說的那個意思,我和霜霜……在一起了。」
喬西心,顫了一顫。
「那你和喬西又算怎麼回事?就算你變心,你是不是也該給喬西一個交代?!不是,你變心怎麼就變得這麼理所應當呢?喬西欠你倆的?」
黎彥洲把臉別向了窗外,「這些我會單獨和喬西說的。」
池年一口氣嘔在胸口,發不出來。
「行,你單獨和喬西說,自此以後我都不會再管你!今天之後,我會把喬西直接接到我那邊去住,以後她也跟你沒什麼干係了!我和你爸會好好管她的,也用不著你操心了。」
全程,喬西一句話也沒有說。
對於池年的提議,喬西沒說可以,但也沒說不行。
老實說,對她而言,沒了黎彥洲,其實,住哪裡都一樣。
都沒差的。
喬西把頭別向窗外。
任由著窗外的冷風,把她的眼淚吹乾。
冒出來,又吹乾……
池年在前頭看得心疼不已。
她本以為喬西一定會大發雷霆,或者找黎彥洲發泄一通的,可哪知道,這個傻姑娘,居然一句話,半個字都沒有!
她連個詰問都沒有。
何必這麼傻呢!
****
四人開著車,重新回到了黎彥洲的別墅。
兩個月沒回來,好像什麼都沒變的樣子。
可只有黎彥洲知道,至此,什麼都變了。
黎彥洲拎著行李上樓。
喬西一直呆呆的在廳里站著。
她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
不知道是因為安靜的站在這,還是應該像從前那樣,厚著臉皮追上他的腳步。
追上去,會不會惹他更討厭?
喬西滿腦子裡全都是空的。
「喬西。」
上到二樓的黎彥洲,忽然站在上面喊她。
喬西抬頭。
怔怔的看著他。
眼睛裡,蒙著一層粉紅的水汽。
那模樣看起來,又委屈,又無辜。
黎彥洲心頭狠狠被刺痛了一下。
半晌,他才開口,「上來吧,我們好好聊聊。」
喬西其實不想去的。
不想去,也不敢去。
她害怕她會聽到那些她從不想聽到的話。
一時間,喬西僵在那裡,整個人如同入定了一般,一動不動。
她動不了。
兩條腿宛若灌了鉛一般,足有千斤重。
「喬西,去吧!」
池年鼓勵她,又道:「為什麼不去?你作為他的正牌女友,有權利有資格知道這所有的一切。聽我的,不爽或者覺得自己受盡了委屈,記得替我賞他一巴掌,那是他該得的。」
是啊!喬西,你不是他的正牌女友嗎?為什麼你卻連質問他的勇氣都沒有?
你應該要問清楚這一切的。
喬西僵硬的挪著腿,一步一步,走上階梯。
全程,他都沒有看她一眼。
她低著頭,看腳下。
宛若,那個犯錯的人,從始至終都是她一般。
喬西對黎彥洲,永遠都是這麼卑微。
從前追著他的時候,就是這樣。
如今,他『背叛』了她,她還這樣。
黎彥洲漆黑的眼潭沉下了幾分。
黎彥洲領著喬西進了自己的房間。
池年和黎楓在廳里等著。
池年雙臂抱胸,一直在大廳里徘徊著。
她問丈夫,「你說黎彥洲怎麼回事?他也不像是這種三心二意的混蛋吧?莫非是蘇南歌當初給了他太大的刺激,讓他也……」
「你別沒事往蘇南歌身上扯,這事兒就是你兒子一個人的錯。」
池年氣得咬牙,「真恨不能上去抽他兩耳光,偏偏,又是自己奶大的,捨不得打。」
黎楓嘆了口氣,「他們這次去D國,等於就是去打仗的,老實說,生死關頭特別容易產生一種革命情愫,所以,有這樣的結果,也不用感到很意外。」
「你的意思是你還能理解?」
「理解,但不認同。」
「……」
樓上——
「坐,喬西。」
喬西一進門,黎彥洲就搬了張椅子過來,示意喬西坐下。
喬西乖乖坐下來。
兩隻手擱在腿上,纏得緊緊地。
黎彥洲也抽了張凳子,在她對面坐了下來。
「對不起。」
他先道歉。
喬西抬起眼看他,眸中斂著一層水汽,「黎彥洲,我不要聽『對不起』,你在騙我,對不對?」
黎彥洲抿唇,不言語。
「黎彥洲,你騙我的……」
喬西哭著,又往黎彥洲懷裡鑽,她坐在他的腿上,雙臂抱緊他的脖子,「你告訴我,你騙我的,都是騙我的!你不會喜歡上別人的。」
黎彥洲眉心隱隱顫了一下,但最後,還是強忍著,把懷裡的丫頭扯開了去。
「喬西,對不起,我對霜霜是認真的。我們倆在D國的時候,一起學習,一起治病救人,我們有著相同的愛好,有著共同的語言,我和她之間沒有年齡上的代溝,我們相處得很好,真的,和她在一起我感覺很舒服,那種感覺,和跟你在一起的時候,完全不一樣……」
「你撒謊,你去之前,不是這麼跟我說的!」
喬西眼淚如斷線的珠子一般,滾了出來。
「喬西,別哭了,哭是沒辦法解決任何問題的,也沒辦法阻止這一切,你明白嗎?我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永遠就像個長輩在哄一個孩子,無論是你哭,還是你鬧,我都得寵著,慣著。哪怕是住校,我也要為你把所有的事情準備得妥妥噹噹,對你,我必須小心翼翼,事無巨細,喬西,我也是會累的,其實我媽說的那句話一點沒錯,我是交一個相互扶持的女朋友,也不是為了領個女兒回家。喬西,對不起,我從前只是勿把我們之間當做了是愛情而已,可當我遇到霜霜之後,我才明白過來,我們之間不是愛情,我對你根本就沒有那種男人對女人的火花,你明白我說的嗎?就是……沒有那種性趣,算了,你什麼都不懂,不會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