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1：我的孩子（2）
「蘇姐姐，我的孩子……她還在的，對吧？」
蘇黎繃著唇線，不敢出聲。
「她……她不在了？」
「……」
蘇黎不知該怎麼告訴她實情。
她肚子裡的孩子不但沒有了，因為大出血的緣故，她甚至連子宮都被摘除了。
所以，她以後連當媽的機會都沒有了。
蘇黎完全能夠理解她這樣的痛苦。
當初自己以為子宮被摘除的時候，那種痛，不單單是撕心裂肺可以來形容的，她簡直恨不能把陸辰九開膛破肚，撕成粉碎。
「嗚嗚嗚嗚……」
秦草草埋在被子裡，痛苦得嗚咽起來。
蘇黎不知自己該說什麼話來安慰她。
現在說什麼都不中用了。
她用指腹溫柔的一遍一遍輕撫著她的額頭，「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都會好起來的……」
「嗚嗚嗚嗚…………」
秦草草的哭聲，像刀子一般割在蘇黎的心口上。
她也不由紅了眼眶去。
陸辰九正在外面謹慎的叮囑張醫生，「小草被摘除子宮這事，絕對不能被她知道，明白嗎？」
「是。」
張醫生應允。
正說著，僕人來報，「先生，小草小姐已經醒來了。」
陸辰九聞言，大步進門。
秦草草見著闖進門來的陸辰九，她眼眶裡的淚水瞬時間越集越多，抽噎一聲後，乾脆翻過身，把自己全部蒙進了被子裡。
蘇黎嘆了聲長氣，起身，「草草，我去廚房替你端碗熱粥過來，不管你吃不吃得下，總是要吃一點的。」
她找了個藉口，離開。
走前，還氣憤得重重剜了陸辰九一眼。
她真的很不得要暴揍這個混蛋一頓！！
該死的！
蘇黎出去之後，房間裡只剩陸辰九以及藏在被子裡不肯露頭的秦草草。
聽著她哽咽的抽泣聲，陸辰九站在床邊，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去哄她。
好像，說什麼都無法撫平她心裡的那道創傷。
她懷孕了！
有了他的孩子，可他竟然……
陸辰九捏緊了拳頭。
雙目猩紅一片。
許久後，他才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頭低著，一言不發。
他真的不知該說什麼好。
喉嚨幹得發疼。
臥室里很安靜。
時間宛若是靜止了一般。
仿佛是過了一個世紀之長，秦草草聽到身後傳來陸辰九低啞的聲音，「對不起。」
他道歉。
他居然在同自己道歉。
他是誰？
他可是高高在上的陸辰九，竟然會屈尊降貴的與人道歉？
可現在，道歉又有什麼用呢？
即便道歉也無法把她的孩子還給她，不是嗎？
「草草，別哭了……」
陸辰九俯身，湊近她。
他掰正她的身軀，讓她看著自己。
秦草草見到了他雙目里的猩紅。
就聽他溫柔的說道：「這個孩子沒了，我們還有下一個。你不是想替我生孩子嗎？那我們就努力點，生他個十個八個的，怎麼樣？」
秦草草聽完後，更覺難受，痛苦得大聲嗚咽出聲來。
陸辰九難得有些慌了，「別這樣，會拉扯到傷口。」
可秦草草除了哭，卻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她是恨眼前這個男人的吧？
怎會不恨呢！
如果不是他，自己又怎會失去肚子裡這個孩子呢？
可對他的感情只有恨嗎？
不是的！
她同樣是愛慘了這個男人，所以，就因為他一句好聽的話，她心裡的那份痛恨就動搖了……
她甚至沒有骨氣的在幻想著，自己或許真的有機會可以和他生十個八個孩子，只要他允許。
看著秦草草蒼白的臉頰，陸辰九心疼不已。
他在她沒有血色的紅唇上烙了個吻，「如果我真的不想讓你跟我生孩子的話，你覺得我會允許自己不做任何安全措施嗎？我跟其他所有女人都有防護措施，獨獨只有你，為什麼？因為我覺得你配，你秦草草可以。但我知道你其實私底下有偷偷在避-孕，我也沒關係，你想不想生，都由你，但我沒想到，我對付其他女人的法子會嚇到你……」
秦草草咬著唇，默默無聲的流著眼淚。
所以，若是自己告訴他，他是可能會讓自己把這個孩子留下來的嗎？
陸辰九雙目猩紅一片。
冰涼的大手替她把眼淚水揩掉，「什麼都別想了，先好好休息，把身體養好才是最重要的。」
秦草草聽著，沉沉的閉上了眼，含著眼淚睡了。
夢裡，她仿佛見到了自己的孩子。
她一聲一聲，奶聲奶氣的喊著媽媽，媽媽……
秦草草不知昏睡了多久。
每次醒來，總能見到守在她床邊坐著的陸辰九。
她昏昏沉沉的，只以為自己還在夢裡。
可直到隔天天亮。
再次掙開，卻發現，夢裡的那個男人竟守在她的床頭。
他握著她的手，臉枕著她的胳膊，沉沉的睡著。
英俊的面龐上還斂著些疲憊。
秦草草怔忡的看著他。
難以相信，他竟然在自己床邊守了整整一夜。
畢竟城堡里多的是僕人，又何須他這樣費心呢？
而且，城堡中曾經那麼多女孩，又什麼時候見過他這樣對待其他人呢？
秦草草心窩裡像是被什麼東西給擊中了一般，一下子就塌陷了進去。
她知道自己不中用，明明昨天才因他而失去了一個孩子，可現在不過見著他守了自己一夜，她竟然就有些動搖了。
連傷疤都還沒好，她就把疼痛忘得一乾二淨了。
「醒了？」
趴在床邊的陸辰九也迷迷瞪瞪的睜開了眼來。
他睡得並不好，眼睛裡紅血絲一層又一層。
「你……昨晚一直在這裡？」
「感覺好點沒？」
陸辰九沒回答秦草草的問題，只問她。
秦草草點頭，「好多了。」
「喝水嗎？」
陸辰九說著起身，給她去倒了杯溫水過來。
將她小心翼翼扶起來，讓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上，這才把水遞給她。
秦草草受寵若驚的接過。
陸辰九兩隻手垂在兩側，不敢去抱她，生怕碰到她身上的傷口，「這幾日你就好好在床上躺著，有什麼需要叫下人就行了，明白嗎？」
「好。」
秦草草乖乖的點著頭，偏頭看他一眼，「你趕緊去休息吧！」
「我再陪你一會。」
「不用了，我一會讓小熏進來陪我就行了。」
「小薰被我處理了。」
「？？」
秦草草驚愕的瞪著他。
「昨天是她跟我說你和佩爾之間有不正當關係，所以我才過去的。」
「……」
秦草草怔了一怔，水眸里漫起一層黯然之色。
「我早就說那女人不是什麼好東西，你還總要往我房間裡塞。」
秦草草抿著唇不說話。
陸辰九把她手中的水杯接過，放在床頭柜上，「你再睡會，其他事情都不要再想了。」
「嗯……」
秦草草心情有些黯然。
所以，說到底，自己還是被身邊的人擺了一刀。
陸辰九把秦草草重新放進被子裡，又陪了她好一會兒，等她睡著之後，這才拖著疲憊的身子出了她的臥室。
「好好看著小姐，要有什麼閃失，拿你們是問！」
陸辰九囑咐好了下人後，這才回了自己的臥室去，沐浴更衣，睡覺。
秦草草的身體在張醫生的照料之下，恢復得很不錯。
而經過鱷魚池那事之後，她與陸辰九的關係好像悄然發生了改變。
比如，從前每天晚上，秦草草都是等有人來請她去陸辰九的房間裡拉琴的時候，她才會過去，可現在卻變成了陸辰九每天晚上主動往她房間裡來。
還比如，從前早上，她和陸辰九都是單獨吃早餐的，可現在陸辰九每天都會等她一起出去用早餐。
種種實例，讓秦草草簡直快要誤以為自己對陸辰九而言，就是個獨特的存在。
尤其是，她身體恢復之後，陸辰九再要她，會特別叮囑她，不要再繼續吃那些避-孕藥。
甚至還告訴她，如果她懷孕了，就把孩子生下來。
秦草草以為或許他是真的想要個孩子了。
秦草草也迫不及待的想再要個孩子。
可時間一晃，三個月都過去了，她的肚子卻仍舊毫無動靜。
直到這次，她月經推遲了五天。
她找張醫生要了驗-孕-棒，然而，一驗結果，卻讓她大失所望。
她並沒有懷孕。
她失望極了，將驗孕棒扔進了垃圾桶里。
才出來，聽得蘇黎在隔壁房間裡叫她過去下飛行棋，她又忙收拾心情去了。
再回來，才進房門，卻聽正在洗手間裡打掃衛生的兩個僕人在小聲說著悄悄話。
「小姐真是太慘了，她這麼好的人，老天竟然讓她再也沒法生孩子了，真是造孽啊！」
「可不是，小姐還每天都在期盼著自己能夠再懷個孩子呢！可哪知道……她連子宮都沒有了，又上哪兒去要孩子呢？」
「哎……」
秦草草抱在手裡的飛行棋「嘩啦啦——」一下，全從手裡撒了出來，落得滿地都是。
洗手間裡兩僕人嚇了一大跳，一出來，就見到了滿面蒼白的秦草草。
「小姐，您……」
「你們……剛剛說的都是真的？我……我連子宮都沒了？」
「小姐……」
「我真的以後再也不能要孩子了？」
她眼淚直流。
「小姐，您別這樣，先生要知道我們說漏了嘴，會殺了我們的。小姐……」
那兩名僕人「咚咚」兩聲就在秦草草跟前跪了下來。
秦草草腦子裡卻只有一句話：她連子宮都沒有了，又上哪兒去要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