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9:獨特的浪漫
蘇黎本想陪陸宴北守夜的,但奈何,她是孕婦,守到凌晨兩點的時候,她就熬不住,倒在廳里的沙發里睡著了去。
再醒來的時候,蘇黎坐在了庭院裡八角亭的一張躺椅上,身上還蓋著一張厚厚的毛毯,毛毯上壓著一件黑色男士長風衣。
她睜開眼,入目的竟是一片鵝黃色的光亮。
她震驚的望著庭院裡的布置,難以相信。
大雪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停了。
庭院中,點燃的燭火,成百上千,幾乎遍布每一個角落。
火光在寒風之中俏皮的搖曳著,幾乎照亮整片漆黑的夜空。
火光之中,蘇黎見到一抹頎長的黑影,正半躬身,在努力點著蠟燭。
火苗才剛燒起來,忽而,一陣寒風颳過來,火苗瞬時偃旗息鼓。
他皺眉。
重新將蠟燭點燃。
而後,再次熄滅。
他再次點燃,周而復始。
蘇黎抱著他的風衣,坐在躺椅上,安靜的看著他與蠟燭們進行著漫長而又無聊的拉鋸戰。
所以,這一片燭光是他為自己親手點燃的嗎?
夜風這麼強勁,怕是點燃了又熄滅,滅了又點吧?
蘇黎忽而覺得眼眶濕濕的。
好無聊!
可是,為什麼偏又這麼感人呢?
而且,這種浪漫又細緻的事情,實在一點都不像是他的性格會做出的事情。
陸宴北仿佛是察覺到了蘇黎的目光一般,他忽而回頭,看向亭子裡的她,「醒了?」
蘇黎匆忙抹去臉上的淚珠子,明知故問道:「你在幹嘛?」
陸宴北聳聳肩,看了眼整個庭院中因他而亮起的蠟燭,攤攤手,沒應。
「來。」
他沖她發出邀請。
「哦。」
蘇黎連忙從躺椅上起身。
走前,沒忘記把他的風衣主動裹到了自己身上。
真暖和!
蘇黎是孕婦,加上剛下過雪,她雖激動,但也不敢加快腳步,只慢慢的一步一步在雪地里踩著。
陸宴北見勢,走上前來,難得主動沖她伸出手,「搭一下。」
可其實,蘇黎更想牽一下。
但,她還是乖乖的聽從了他的話,只是規矩的搭在了他抬起的胳膊上。
心臟卻是「噗通噗通——」不規矩的狂跳著。
陸宴北領她到那片燃起的蠟燭跟前,「這裡差不多點著上千根蠟燭,夠不夠你吹的?」
「……吹?」
「這次沒人會打你。」
陸宴北望著她的眼睛裡多了份深沉的亮光,「以後也沒人敢打你。」
他說著,替她攏緊了身上的長風衣,又俏皮的捏了捏她圓嘟嘟的小臉,「誰讓你是我兒子的媽,以後我們兩個大老爺們會護著你的。」
蘇黎眼眶竟又不爭氣的濕了一圈。
火光照映之下,蘇黎見到他深幽的眼睛裡倒影著自己含淚的笑臉。
她的臉蛋被火光染得通紅。
她漂亮的眼睛彎成了兩道可愛的月牙兒,嘴角漾開兩個小梨渦,「陸總,你這是在跟我說情話嗎?」
她輕聲笑問他,眼中含羞。
陸宴北好像也被她的笑容有所感染,幾天不見笑容的唇邊,終於有了一絲淺笑。
可很快,又故意繃直了嘴角,「當然不是!」
「……」
這男人可真是大煞風景。
蘇黎在內心裡悄悄翻了個大白眼兒,「那你給我點這麼多蠟燭又是幾個意思?」
「感謝你。」
「感謝?」
這是什麼扣分回答?
陸宴北繃著笑,眼睛斜睨著她,「感謝你說出了自己那麼悲慘的故事讓我開心,現在,我們扯平了!」
「你——」
蘇黎氣得直接拳頭相向。
「陸宴北,你太無聊了。」
她的粉拳懊惱的砸在陸宴北的胸膛上,多少還帶著些撒嬌的味道,「你鬧騰一晚上,給我點這麼多蠟燭,卻說這麼煞風景的話,我不跟你玩了,你自己在這慢慢吹吧,我走了!」
蘇黎說著,還真的轉身就打算走。
生氣了,哼哼!
陸宴北就喜歡看蘇黎這生氣的小樣子,他會覺得有些可愛,所以,總忍不住想要逗她兩下。
見蘇黎要走,他連忙從身後挽住她,把人給重新拽了回來,「不許走!」
他忽來的擁抱,讓蘇黎心跳升級。
「你還要幹嘛?」
甜蜜幾乎快要灌滿蘇黎的心池。
「乖乖把蠟燭吹完了,我才放你走。」
「這麼多蠟燭我怎麼吹得完?」
蘇黎仰頭看身後箍著她,不肯放手的男人,「陸宴北,經你這麼一鬧,我覺得我從此以後應該會對慶生吹蠟燭這事產生心理陰影吧?」
「你怎麼那麼不識好歹呢?」
蘇黎見他不爽的樣子,卻笑出了聲來,「逗你的!我會好好吹的。」
從前,蘇黎每回吹蠟燭,總會想到蘇澤給她的那一巴掌。
可今兒過後,蘇黎想到的只有陸宴北為她點了上千根蠟燭的傻模樣。
蘇黎先給蠟燭們拍照留了個合影。
然後,她閉上眼,許了個心愿:「希望爺爺在天上能夠見到他心心念念的奶奶,以及他們的兒子,希望他們能夠早日相聚。也希望我,我們,都能夠好好地……」
我們,包括她,包括陸宴北,包括他們的兩個寶寶。
當然,最好還有肚子裡的這個小寶貝。
大家都要遵照爺爺的意思,都要好好地!
陸宴北安靜的看著誠心許願的蘇黎。
火光映照下,她小臉通紅。
夜幕之中,她像個能夠慰藉人心的仙子,又是個能夠滌盪人心的小精靈。
那一瞬,陸宴北仿佛明白了,失憶前的自己為什麼會被這樣一個平凡的她虜獲。
看著她,聽著她平和的心愿,陸宴北不覺勾了勾唇角。
夜幕下,燭火中,空氣里,全都充斥著愛情的味道。
最後,兩個人傻乎乎的吹了一整晚的蠟燭。
蘇黎邊吹邊抱怨,「以後我再也不要吹蠟燭了!」
「陸宴北,我終於知道你為什麼要給我安排這個了,你分明就是不安好心,故意在報復我——」
「……快吹,哪那麼多廢話,不吹滅它們,一會把院子全給點著了。」
「……」
蘇黎想打人。
想跳起來暴打這個沒有浪漫細胞的臭男人!
最後,兩個人吹到近乎缺氧了,大汗淋漓後才終於把這一地的蠟燭剿滅。
其實,蘇黎完全可以用水潑滅的,而且,庭院裡還裝著消防栓呢!
可蘇黎終究沒捨得。
這是他示意之後,為自己製造的第一個浪漫。
她很珍惜,很珍惜,很珍惜……
後來,蘇黎把點蠟燭吹蠟燭這事講給池年聽,笑得她直接從床上滾了下來。
再後來,蘇黎把滿地蠟燭的照片給洗了出來,裱好,立在了自己的床頭上,這樣她每天睜開的第一眼就能見到它。
可萬萬沒想到,經過這一夜的折騰,才把老爺子送出門,一回來,蘇黎竟然就直接給病倒了。
一地蠟燭引發的慘案啊!
蘇黎高燒不退。
林演堯風風火火的趕來。
給蘇黎看病的時候,蘇黎全程用一種怨憤的眼神盯著他看。
她可沒忘記這傢伙偷拍她和佩爾的私照,發給陸宴北,跟他吹耳邊風那事兒。
林演堯自然知曉蘇黎何意,他厚臉皮的假裝不知,自動忽略了來自蘇黎的一切敵意。
「量過體溫了?」
林演堯問蘇黎。
「量過了。」
蘇黎點頭。
「當時多少度?」
「多少度來著?好像是三十八度多一點點吧,具體忘記了。」
蘇黎記得並不清楚。
她只知道自己高燒無疑了。
陸宴北單手抄兜站在一旁,回林演堯的話,「三十八度四。」
林演堯狐疑的看了陸宴北一眼。
轉而,又問蘇黎:「幾點量的?」
「下午……三點左右?」
「兩點一刻量的。」陸宴北準確作答。
林演堯又是一記吃瓜群眾的眼神朝陸宴北掃了過去,「哥們,可以啊!人家自己都不記得,你倒是記得可清楚。」
「我跟她能是同一顆腦子嗎?」
陸宴北不悅的白了林演堯一眼。
「你這話什麼意思?」
蘇黎不爽了。
林演堯反正個不嫌事大的人,「他拐著彎罵你蠢。」
陸宴北一腳踹在林演堯的屁股上,「叫你來是看病的,少給我在這挑撥離間。」
林演堯往前栽了一下,罵了句髒話,又陰陽怪氣道:「喲,這挑撥離間都用上了,你倆現在什麼關係了啊?親密無間了?還是負距離?」
蘇黎:「……」
「上次那事我還沒跟你算帳,是想這回一併算了嗎?」
陸宴北陰沉沉的問林演堯。
林演堯嚇得連忙閉嘴,默默行醫。
呵呵!好個口是心非的悶騷男。
明明就是關心她,嘴上竟然還不承認。
「行了行了,沒多大點事,一小感冒而已,懷孕吃不了藥,那就這麼好好養著吧,多喝開水,吃點清淡的,少出去吹風。我走了,省得在這礙你們倆的眼,啊,不對,省得在這當你倆的大電燈泡。」
「滾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