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9:你喜歡他?
其實,他希望聽她一句『不可以』,只要她說一句『盛川,你留下』,哪怕現在要讓他和黎彥洲打一架,他也會毫不猶豫留下來的。
可喬西並沒有挽留他。
盛川失落,但也沒表現出來。
臉上還是那吊兒郎當的表情,「你確定哦?」
「謝謝你,盛川。」
喬西道謝。
盛川一愣,下一秒,笑出聲來,「突然這麼矯情,真讓人受不了。行了,那我走了啊!有事隨時給我打電話,要是不舒服的話,明天就不要來學校了,我給你請假。」
「嗯。」
「走了!」
盛川推門出去了。
喬西也跟在他身後出了診室。
黎彥洲走在最後,走前還沒忘回頭跟裡面的陸醫生道了聲謝。
從門診出來,盛川已經走了。
黎彥洲拎著喬西的書包,手裡還拿著醫藥單,「喬西,跟我走,先去處理傷口。」
黎彥洲大步往處理室走。
喬西猶豫幾秒。
之後,到底還是跟著他的步子,慢慢的,一步一步往處理室去了。
黎彥洲雖走在前面,但他一直有注意身後喬西的動向。
他發現,這丫頭正有意無意的,與自己保持這一段適當的距離。
不遠,但也絕對不近。
他放慢腳步,她也會適當的慢下來。
他停步,她也會停下來。
黎彥洲無奈。
沒有強求,保持緩慢的腳步,進了處理室。
喬西跟在他身後也慢慢的進了裡面來。
處理室里,這會兒沒人。
黎彥洲把她的書包掛在架子上,抽了張椅子放在喬西面前,「坐。」
喬西坐下。
黎彥洲推了個醫藥車過來。
熟稔的拆開一次性的消毒工具包,戴上橡膠手套,走至喬西跟前,俯下身,開始為她清洗額頭上的傷口。
「洗傷口的時候,會很疼。」
黎彥洲提醒她,深目沉沉的看著她,「疼就喊出來,哭出來也行,不用憋著。」
喬西看著他,不說話。
她又不說話了。
黎彥洲無奈。
「我會小心點的。」
黎彥洲拿了清洗傷口的消毒水過來。
消毒水洗過傷口,那感覺,就像是在傷口上撒鹽一般。
喬西很疼。
疼得她臉都白了。
可她卻愣是睜眼看著黎彥洲,嘴裡一聲疼都沒有,執拗得連哼都不肯哼一聲。
黎彥洲知道疼,也知道這小丫頭在強忍著。
「喬西,我說了,疼可以喊出來,也可以哭出來,沒必要強忍著,我是黎彥洲,是不會笑話你的。」
黎彥洲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
過分溫柔,對喬西而言,卻比那消毒水來得更讓她生疼。
喬西眨眨眼,一滴眼淚從眼角滾了出來。
黎彥洲看著卻心疼不已。
洗傷口的手,顫了一下,最後,到底停下了手裡的動作。
他發現,她一哭,他居然下不去手了。
早知道,不哄她哭了。
黎彥洲扯了紙巾,替她擦眼淚。
沒想,那眼淚卻越擦越多,跟斷線的珠子似的,一啪拉全滾了下來。
黎彥洲有些手足無措。
「喬西,別哭了……」
他竟有些不知該怎麼辦了。
可偏偏,喬西的眼淚,卻怎麼都止不下來。
她撐著那雙濕漉漉的眼睛看著他,裡面寫著的全是委屈。
而且,那種委屈,不是因為身上的傷口,而是,因為他。
黎彥洲抽了張椅子在喬西跟前坐了下來,「很疼嗎?」
看著她的傷口,黎彥洲眉頭擰成了一個深深地『川』字。
取下橡膠手套,伸出手,卻又在空中停住。
頓了幾秒後,到底還是替她把散在臉上的頭髮撥開去,「喬西,你可能真的不能再哭了,淚水浸到傷口裡,會更痛。」
喬西目光定定的看著他。
眼眶裡的淚水,就跟決堤的洪水一般,淌個不停。
卻忽而,椅子上的女孩,站起身來。
雙手捧過他的臉,俯下身,毫無預兆的,吻住了他冰涼的薄唇。
一滴淚,順著她的睫毛滾落下來,墜落在黎彥洲的皮膚上,有些灼人。
那溫度,仿佛沿著他的皮膚,一下子灼到他的心尖兒上去。
黎彥洲第一反應,是想推開她。
可當淚水落下,睜眼見到的是她那雙浸濕的睫毛,那一刻,他分明就心軟了。
喬西的吻,非常生澀。
也極致小心翼翼。
不敢太用力,也不敢太激進,生怕一不小心觸怒了他,遭他抗拒,遭他厭惡……
她閉著眼,根本不敢看他。
黎彥洲睜著眼,把閉著眼的她,看得清清楚楚。
她沾著淚水的睫毛,一直顫個不停,戰戰兢兢的樣子,惹人心疼。
那一刻,黎彥洲覺得自己真是個混蛋。
他怎麼會讓這麼一個單純無害的小丫頭喜歡上了自己呢?
明明說過要守護她,可最後,傷害她最深的人,反倒成了他自己。
黎彥洲慢慢的把喬西重新抱回到了椅子上。
他很小心。
就像她對自己的試探一樣。
到底,黎彥洲還是怕傷了她。
「喬西。」
黎彥洲把喬西從自己的唇上推開來。
聲線不知怎的,已然沙啞幾分。
被她親過的唇瓣,有些燙。
上面仿佛還沾著她的味道,清清涼涼的,像山茶花一般,久久的都沒散去。
直到從他的唇間退出來,喬西這才慢慢睜眼。
眼眶裡蒙著一層粉紅的霧氣,兩隻手卻還是怯怯的抓著他的衣袖,不肯鬆開。
黎彥洲輕輕嘆了口氣。
其實,他很多話想說,可最後,看著這樣的她,他到底什麼說不出口了。
他投降了。
「你等一下,我叫個護士過來給你上藥。」
黎彥洲說著,試圖把她的手從自己的衣袖上抓開。
可哪知,喬西卻握得更緊了些。
像是生怕他就會這麼丟下她不管了一般。
黎彥洲只好道:「我不是要丟下你,只是……」
他看了眼她臉上的傷,眸中多了幾分心疼,劍眉斂著,「我怕自己會弄疼你。」
說白了,就是下不去手。
喬西這才緩緩慢慢的鬆開了黎彥洲的手。
「我很快回來,你乖乖在這等我,哪都別去。」
黎彥洲叮囑一句,匆匆出了處理室。
沒一會兒,他回來了。
還領來了一個身穿白大褂的小護士。
護士並不知道黎彥洲和喬西的關係,見裡面一小姑娘,還掛著兩行淚,她恍然大悟道:「是不是黎教授手上沒個輕重,把人家小姑娘弄疼了啊?沒事,沒事,我經驗豐富,儘可能輕一點,別害怕啊!」
護士還安慰著喬西。
聽了這話,黎彥洲在護士後悄悄鬆了口氣。
其實,他還真不是手上沒個輕重,單純是因為看到喬西這淚眼漣漣的模樣,他根本就不忍給她上藥了。
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把她給弄哭了。
她一哭,自己真就沒了半點法子。
護士給喬西上藥的時候,黎彥洲一直在旁緊張的看著。
生怕護士下重了手,又怕喬西哭。
可偏偏,喬西這丫頭,再沒掉過一滴眼淚。
眼睛也一直定定的看著護士身邊的黎彥洲。
目光不偏不倚。
如果人可以不眨眼,護士都懷疑這小丫頭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最後,她到底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打趣道:「小丫頭,你這麼看著我們黎教授,莫非是喜歡人家?」
哪知這小丫頭,居然毫不避諱,認認真真的點了點頭。
黎彥洲:「……」
這小丫頭是不會害臊的嗎?
事實是,她確實不會。
那護士卻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似的,回頭揶揄的看向黎彥洲,「黎教授,你可以啊!連這么小的女孩都不放過……」
黎彥洲想解釋自己和喬西的關係,可出口的話,不知怎的卻成了一句:「她不小了,人家不是孩子,早滿十八了。」
說完,連他自己都懵了幾秒。
好好地,他為什麼要跟人解釋喬西的年紀?
「十八了?」
護士看著喬西,還有些不可思議,「成年了?怎麼看著還像個初中生似的。」
「誇張,哪有那麼嫩?人都大學生了,藥上完了嗎?上完了我帶她拍片去。」
「好了,好了,別催了,馬上就還你倆的二人世界。」
「……」
黎彥洲看了眼喬西。
還好,這丫頭不會多想。
很快,護士給喬西上完了藥,黎彥洲領著喬西去拍片。
一路上,喬西還是與他保持著適當的距離。
其實,黎彥洲也不知道這丫頭到底在想什麼。
若是在生氣的話,那剛剛……又還親了自己。
可若沒有在生氣的話,她又何必一直與他保持這距離,而不肯親近半點呢!
是不是她這個年紀的小丫頭都比較難搞懂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