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7:蘇黎被他劫走
她只是想瞥一眼,卻不料,這一眼就驚駭般呆住了。
男人走進來,高大挺拔的身軀帶著強烈的壓迫感,在她對面坐下,冷厲勾起的嘴角帶著令人寒慄的笑。
「蘇醫生這麼迫不及待?還沒到除夕就要跟我私奔了?」
蘇黎瞪著眼,剛剛攤開的被子就那麼搭在腿上,還沒來得及把她的腿全都裹住。
她僵了住,大眼睛又黑又亮,卻沒什麼神采,只剩絕望和恐懼。
呼吸都扼住,輕輕淺淺地,極小的氣流從肺腑間進出。
她沒想到,刻意連家人都避開,天沒亮便偷偷逃走,卻還是沒能逃出這人的手掌心。
昨天她去醫館,其實就是想看看她有沒有被人跟蹤,一天觀察下來,她並沒發現身邊出現什麼可疑人員。
她以為,陸宴北沒有派人監視她。
原來還是料錯了。
陸宴北坐下後,除了說出那句話,便只是靜默地勾著唇,定定地瞧著她。
他的女人,膽子還真不小。
竟妄想著從他掌心飛走!
他盯著那張巴掌大的臉,眉目如畫,唇紅齒白,明明是那麼地可人,但脾氣比男人還硬。
看著她眸底的驚慌與恐懼,男人覺得興味,又有點困惑。
在他身邊,對她來說就如此痛苦煎熬嗎?
陸宴北原本想著抓到她要狠狠懲罰一頓。
可此時,看著她這副模樣,他心裡竟起了幾分憐憫。
而後,伸手幫她把攤開一半的被子提起來,往她肩頭拉了拉。
蘇黎回過神來,眼珠子動了動。
「你想做什麼?」
心跳亂到毫無規律,她恍惚著,問出這話。
陸宴北在對面那張窄窄的床上躺下,道:「睡覺。」
他很困。
這幾天,他帶人奔波輾轉了幾個地方。
趁著各處都在準備除夕放鬆警惕之時,他抓緊機會做了不少事。
這幾天幾夜,他都沒怎麼闔眼。
原本想著今天一早趕回來,好好睡一覺,醒來再去找這丫頭,安排接下來的事。
誰知剛回到江城,德叔就送了這消息過來。
他馬不停蹄地趕到,終於截下這女人。
實在太累,他想著索性先睡一覺,等醒來再說。
蘇黎見他淡淡吐出這兩個字便合衣躺下,被子隨便一拉堆在身上。
她錯愕,還在想這人到底要幹什麼時,卻見那人倒下就睡著了!
眼眸緊閉,呼吸平順而沉穩。
他躺的規規矩矩,的確是軍人雷厲風行的做派。
只是,即便睡著,他眉宇間依然凝著褶皺。
那張臉,從側面看去,鼻樑高挺如同山峰,薄唇緊抿好似丘谷。
從下頜到頸間,工整英挺的軍裝衣領也遮不住他突出凌厲的喉結。
他縱然睡著,那身強烈的壓迫人的威懾力依然存在。
蘇黎緊張著,一手攥緊被褥,腦子裡一片空白。
他看起來很困很困,像是許多天都沒睡過的樣子。
身處高位也不容易吧,他需事事小心,步步為營,時刻繃緊神經,稍不留意就可能命懸一線??
蘇黎見他睡得沉,過了最初的慌亂恐懼之後,又開始琢磨著脫身之計了。
她上車時問過列車員,這一趟列車途中要經過好幾個地方。
她想,趁他熟睡著,中途下車,這樣他就找不到了。
然而,她才剛剛起身,還沒走出臥鋪間,男人低沉威嚴的嗓音驟然傳來:
「還想去哪兒?」
她身子一僵,回頭,說話都結巴起來:「你、你不是睡著了嗎?」
她明明很小心翼翼,躡手躡腳,沒發出任何聲音來!
男人依然閉著眼,薄唇輕啟:「你站起來,有光影。」
她心裡駭然一驚,腦子裡嗡地一響。
這個男人太恐怖了!
他明明睡得那麼沉,閉著眼皮,可卻能察覺到她站起身後,從窗戶射進來的光影變化!
他不是人??
另一邊靜候的魏尋聽到說話聲,急忙走過來。
蘇黎看到他才知,原來,魏副官也在。
所以,就算陸宴北沒察覺到她,她也逃不脫!
這個男人做事,滴水不露,她根本不是對手。
魏尋看著蘇黎蒼白驚駭的臉色,瞬間明白過來,低聲勸道:
「蘇醫生,您就好生歇著吧。少帥這些日子也累得厲害,您讓他好好睡一覺。」
蘇黎有怒難言。
怎麼這話說得,好像是她的錯?是她打擾了這個男人補眠?!
可明明她才是受困者!!
是這個男人不由分說地闖來,限制了她的人身自由!
「陸宴北,你到底要做什麼?我不想跟你在一起,我要回去!」
反正逃不脫了,她索性也不想去外地了。
就要回去,回去跟家人在一起過除夕!
她不要跟這麼恐怖的男人相處。
陸宴北這才睜眼,直挺挺躺著的身子不緊不慢地坐起,就像一張紙摺疊成直角那樣,端端正正地坐起來。
「要離家的是你,要回去的也是你——你們姑娘家都這麼善變?」
男人瞧著她,那雙幽深犀利的眼眸,因為睡眠不足,布滿血絲,猩紅的如同野獸。
蘇黎瞧著,莫名想到那幾個夜裡,撲在她身上的怪物。
「我離家也是為了躲避你!既然躲不掉,我當然要回去!」
她怒極,脫口而出。
陸宴北轉身,套著軍靴的長腿放下,而後起身理了下軍裝。
「躲我做什麼?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我也救過你!」
所以一報還一報,扯平了!
「那不一樣,你是醫生,我請你來是出了診金的。」
男人看著她,眸光透著邪魅,說出這話。
「??」蘇黎一下子語塞,沒了回應。
太可惡!詭言善辯!
他曾經親口說過,她救了他一命!
如今又翻臉不認了!
「走吧。」
陸宴北理好衣服,淡然開口。
蘇黎下意識繃緊頭皮,「去哪兒?」
「你不是要回去嗎?」
男人反問,看著她的眼神,好像她是個傻子一樣!
蘇黎再度語塞。
自從他出現,一舉一動都透著詭異。
他看起來心情很好的樣子,明知她是要逃跑,卻不怒不惱,倒床就睡。
而後,再次抓到她企圖逃離,他也依然沒有生氣。
甚至,還是保持著那副好心情,看向她說:回去!
蘇黎完全不懂這人的心思了。
甚至,懷疑這還是不是陸宴北。
男人瞧著她,笑了下,長臂伸過來一攬,將她帶進了臂彎里。
魏尋立刻上前,取了蘇黎的行囊。
列車停下,三人下車,蘇黎目瞪口呆地看著站台上有一列衛兵接應。
她認出領頭的那人,前些日子在前線上,她見過。
好像是叫小四——一個眉清目秀,看起來像是書生的軍官。
蘇黎不知道,這個小四其實算陸宴北的軍師。
雖然身體比不上魏尋德叔這般硬朗粗獷,但腦子很好使。
「蘇醫生好。」
小四瞧見他們下車,立刻上前來,將風氅披上了陸宴北的肩膀。
蘇黎還被男人緊緊攬著柳腰,完全不顧周圍這麼多雙眼睛。
風氅披上來,將她一併罩住了。
頓時,一股特殊的氣味撲面而來。
蘇黎動了動鼻翼,嗅出那是血腥味,忍不住皺眉:「你又受傷了?」
陸宴北一直目視前方,闊步走著。
聽她這麼問,他才低頭,視線落在她臉上。
「怎麼,關心我?」
她咬牙:「我只盼你傷的重些!」
那樣,她逃脫的機率就更大一些了!
「抱歉,讓你失望了。我沒受傷,這血腥味是別人的。」
男人解釋,蘇黎心裡一驚。
他殺人了?!
「這幾天,辦了點事,清理了一些仇敵,清晨才趕回來。原本想回去洗個澡,換了乾淨衣服再來找你,誰知你迫不及待地出逃。」
陸宴北見她臉色受驚,明顯牴觸,卻還要故意說下去。
「怕嚇著你,我特意換了身軍裝,想不到你狗鼻子這麼靈。」
他說的輕描淡寫,好像談論著今天的天氣如何一般稀鬆平常。
可蘇黎聽著,卻覺得毛骨悚然。
他困成這個樣子,原來是連夜殺人去了。
他一夜能殺掉多少?
他的手上染了多少鮮血?
她突然抗拒起來,身體擰巴著,想掙脫開他的桎梏。
陸宴北明白,卻還故意問道:「怎麼了?害怕?」
「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
他真得像換了個人,雖然氣場依然冰冷,讓人恐懼。
但說話間比以前溫和了許多,甚至許多話都透著別樣的意味。
仿佛,她是被他圈養的小寵物一般。
他的手像鐵鉗,鉗住了便掙脫不開。
蘇黎甩不掉,又惱羞成怒,「陸宴北你到底要幹什麼!我不是你的私有物品,我有自由!」
「自由?嗯,你的婚約沒了,的確自由了。」
男人依然雲淡風輕,可思維總不跟她在一個頻道上。
「所以,我可以光明正大地追求蘇醫生了。」
「追求?」蘇黎從他懷裡抬頭,驚愕,僵住。
男人下頜微微扯出弧度,「對,追求。」
她心裡驟然一慌,心跳亂七八糟,不敢置信!
她名聲盡毀,被人指指點點,這輩子都嫁不出去了。
可昨天有寧偉峰上門提親,今天有陸宴北對她表白。
——這到底是怎麼了?
這時代變的,男人已經完全不在乎女人的身子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