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9:蘇黎以吻驅趕夢魘
魏尋正好進來,見狀,立刻上前扶了把。
兩人出了臥室,魏尋才開口:「督軍,你傷勢有些重,還是該注意休息。」
「沒事。」
陸宴北走到書房坐下,才沉聲問道:「昨晚到底是什麼情況?」
魏尋知道他毒發時,有時候並不清楚自己做了什麼,便將昨晚之事詳細道來。
「昨晚幸虧了蘇醫生在,我們都制不住你,可蘇醫生卻能讓你鎮定下來,她帶你去了密密室,將你體內的子彈取出,又在床前守了一夜。」
陸宴北沒說話,但眸光明顯沉鬱了幾分。
原本,讓她過來這邊,是想著方便照顧。
可不料,最後給她帶來這麼大的驚嚇。
幸虧昨夜沒出什麼意外,萬一他殺紅了眼沒有及時停下,傷了她或是腹中胎兒——
魏尋見他面色沉肅,不說話,知他心裡難受,於是寬慰道:「督軍,您不是有意的,蘇醫生能體諒。」
陸宴北當然知道他的黎兒能體諒。
可就是這樣,心頭才越發愧疚。
然,這些情緒犯不著在下屬面前流露。
只是一瞬,他便整理好面色,沉聲問道:「那些人查清楚了?」
「查清楚了,都是二少訓練的手下,這一次,可謂全軍覆沒了。」
分兩批,前後來了幾十人,無疑是下了血本。
但雖是全軍覆沒,也不算毫無效果。他們這邊傷亡也多,最主要的是,把督軍「引」了出來。
後面這些話,魏尋沒講,轉而提到另外的問題。
「二少最近在駐地,只怕我們指證都難。」
陸宴北面無表情,冷嗤了句:「要什麼指證,都已經撕破臉皮了,直來直往不是更簡單?」
「督軍,你的意思是——」
魏尋面色駭住,擔心會錯意。
「那我現在就去安排人手。」
他轉身欲走,陸宴北又突然叫住他。
「督軍,還有什麼吩咐?」
陸宴北語調冰冷,不帶絲毫溫度:「就這麼讓他死了,太便宜!」
「那督軍的意思……」
「不妨讓他嘗嘗陸辰九身敗名裂的滋味。」
魏尋吃了一驚,「你是說,讓他也中了這毒?」
陸宴北的確有這個意思,不過,要這麼做,就得犧牲潛伏在陸建南身邊的眼線了。
而且,得跟蘇黎拿到藥方。
「不急,這事要從長計議,只能成功不能失敗,否則,折了人還要留下把柄。」
「是,的確要慎之又慎。」
見陸宴北精神虛弱,魏尋勸道:「督軍,你受傷嚴重,還是趕緊去休息。」
「嗯……」
陸宴北略顯艱難地起身,魏尋扶著他到了房間外,才轉身離開。
他推門進去,一抬眼瞧見床上的女人正陷在夢魘中,頓時臉色一凜,急忙上前。
「宴北……是我,我是蘇黎……」
「你不認識我了嗎?宴北,你冷靜點……你看看我——」
「宴北,宴北……」
她沉沉睡著,嘴裡卻囈語不斷,腦袋不安分地晃來晃去,眼珠也不停地梭動。
陸宴北在床邊坐下,急忙抓住她細白的手。
「黎兒,我在……你做噩夢了。」
「宴北……」
她皺著眉,在夢裡哭起來,晶瑩的淚珠兒從眼角滑落,楚楚可憐的模樣讓陸宴北整顆心都蜷縮起來。
好像,是被一隻無心的手緊緊攥著,疼得他喘不過氣。
「黎兒,我沒事……過去了,都過去了——」
他嗓音低啞,耐心地哄。
然而,蘇黎陷在夢魘中,出不來。
情急之下,陸宴北傾身下去,重重吻住她的唇。
炙熱陽剛的氣息霸道地席捲而來,將她從深淵地獄般的噩夢中解救出來。
蘇黎起初還抗拒,搖著頭想要掙脫。
可後來,大概是潛意識中辨認出這道氣息,竟情不自禁地回應起來。
這一回應,漸漸察覺到不是做夢。
而是,陸宴北真的在吻她。
驚慌梭動的眼眸緩緩睜開,呼吸越發凌亂急促了些。
看著近在咫尺的那張俊臉,她靜靜地望著,好像還沒完全清醒。
陸宴北腹部傷口疼痛難忍,見她從夢中醒來,眉心狠狠一抽,沉重的身體在她身旁躺下。
蘇黎聽到他喉間發出痛呼,頓時想到他的傷,立刻清醒。
「怎麼了?是不是傷口……」
她急忙起身,去掀男人的衣角。
陸宴北握住她的手,閉了閉眼,沉聲道:「沒事,躺下就好了。」
蘇黎急壞,「受傷了還不能安分些嗎?萬一傷口裂開又要遭罪。」
他勾唇,淡淡一笑,另一手溫柔地拂過她眼角。
那裡,還有殘留的淚痕。
「你做噩夢了,怎麼都叫不醒,只好用這招,果然有用。」
鬢間被他指間抹過,蘇黎才意識到自己流淚了。
慌忙擦了把,她細細一思量,這才想起自己好像確實做夢了。
夢到昨晚的事,嚇壞了,心驚膽戰。
幸好,已經過去了,只是夢。
她放鬆下來,重新躺在男人的臂彎里。
「過幾日,我送你回江城,以後月圓月虧之時,無論如何,你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他怕昨晚的事重現,怕自己徹底失去控制,傷害了她。
蘇黎知道他擔心什麼,抬眸瞧著他,安慰道:「我相信你,無論變成什麼樣,心裡都記得我,你不會傷害我的。」
陸宴北苦笑,「可我不相信自己。」
方才,魏尋把昨晚的事全都講了。
可他幾乎全無印象。
他也知道,這幾個月沒有「宣洩」,體內毒性明顯越來越強了。
這種毒真是狠,居然能盤踞在人體內幾年都不減弱。
他還不確定,胎盤血能否將他治癒。
如果往後餘生都要這樣度過……
見他面露愧疚,眸底溢滿心疼,蘇黎不忍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問道:「昨晚的事調查清楚了嗎那些殺手到底是誰派來的?還是陸建南?」
「嗯,他這次下了血本,將培養多年的殺手幾乎全都派來了。」
蘇黎吃了一驚,皺眉看向他,「他這是想魚死網破?」
陸宴北扯唇,「也許——」
想到城中那些謠言,蘇黎又擔憂起來。
「他這一招的確狠,現在城中流言四起,對你非常不利,你想好應對之策了嗎?」
「北方戰事已起,多方勢力角逐,我一直按兵不動,若這時候加入戰局,轉移了百姓注意,這件事很容易化解。」
蘇黎琢磨了幾秒,崇拜地看向他,「借戰事轉移矛盾焦點,這的確是個好辦法,一旦到了戰場,你的威信足以蓋過一切流言蜚語。」
「是的,所以……你別擔心。」
「那這一次要怎麼報復?與其留著他後患無窮,但不如乾脆點——」
蘇黎本不是心狠手辣之人,可生在亂世,總要被逼出幾分心狠。
陸建南不死,就會有更多的人因他而死。
比如,那一晚派來的殺手。
比如,陸宴北身邊的親信。
甚至,有朝一日,可能陸宴北本人……
身為親兄弟,卻比仇家還要心狠,這樣的兄弟不要也罷。
陸宴北微微吃驚,沒想到一向善良心軟的她也會提出「殺無赦」的命令。
他沉吟片刻,問道:「虎膽易筋散的方子,你可還記得?」
「你要做什麼?」
蘇黎問出,沒等男人回答,又立刻明白過來,「你要對付陸建南?」
「嗯。」
「可是,怎麼讓他服下呢?」
當初她跟陸辰九下這個毒,是親自出面迷惑對方的——可陸建南警惕性那麼高,身邊又有人護著……
「我自有辦法。」
蘇黎於是起身。
「你做什麼?」
「寫方子給你啊!」
他要起身,蘇黎連忙將他壓回去,「你好好躺著,不許再起床!」
男人莞爾,見她臉色嚴肅,只好重新躺回去。
蘇黎走到書桌前,找了紙筆,將銘記在心的藥方寫出來。
然而,準備遞給他時,蘇黎又遲疑了。
「算了,我把藥配好直接給你,你交給信得過人,只說是劇毒之物,別的不要多說。」
蘇黎擔心這方子流露出去,以後又要禍害無窮,最後還是銷毀了。
陸宴北知道她的考慮,答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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駐地,陸建南的營帳。
得知消息,陸建南再次雷霆大怒,將桌上的茶具全都砸了。
副官繞過滿地狼藉,小心翼翼地上前勸道:「少帥,我們這次也不算滿盤皆輸,津南那邊,老百姓們全都在議論這件事,陸宴北受了傷,暫時無法出面,若事件繼續發酵,他無法給百姓一個交代,肯定會削弱他的威信。」
陸建南火氣不減,「都是飯桶!沒有真憑實據,以陸宴北的手腕,這點流言蜚語算什麼!不是帶了相機嗎?怎麼一張照片都沒拍到!」
「少帥……這,誰都沒想到月圓之夜突然電閃雷鳴,大雨滂沱,根本什麼都看不見啊……再說,雨那麼大,相機泡了水,膠捲都壞了,勉強拍到幾張,也沒法洗出來……」
老天爺都不幫他!
陸建南聽了這話無疑是火上澆油。
「現在當務之急,是增加人手保護您的安全——如果陸宴北報復,我們要能應對才是。」
本想一擊致命,誰知又功虧一簣,陸建南攥著拳咬牙隱忍了好一會兒,才道:「這事你去辦,需要多少錢直接去我帳上取。」
呵!有錢還怕沒人肯賣命?
副官領命而去。
陸建南坐在輪椅上,雙手握著自己毫無知覺的兩腿,滿臉殺氣愈發凌厲。
陸、宴、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