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8：他的闖入
慕子杉以為自己和顧雲彥或許這輩子都不會遇上了。
考試完了後，她就獨自一人搬進了出租房裡，同時，她也下定了決定，從下個學期開始，她一定要奮發圖強，努力讓自己考一個好學校。
她不想再讓自己荒廢學業了。
第一年，她可以是因為不懂事，好玩，所以沒有學習之心。
可第二年，她是因為顧雲彥，所以根本無心學習。
而如今是最關鍵的第三年，她不能再讓自己繼續荒誕下去了。
她必須要振作起來，她不能讓多年以後再見面的顧雲彥看不起她。
哪怕，即使，他們之間可能永遠都不會再見了。
假期里，慕子杉每天把自己關在出租房裡，除了學習，還是學習。
兩年的課程，想要用一年補回來，這其實並不是一件簡單地事情。
好在她還聰明，只要努力一些，慢慢的總歸是可以追上的。
這日，她又趴在桌上，捧著教科書，昏昏沉沉的睡了去。
也不知大概幾點，她聽到門口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起初，她還以為自己在夢裡，等她發現這並不是夢的時候，她嚇得一個激靈就坐起了身來。
「誰？！」
她驚喊。
暗光中，她見到一抹頎長的暗影，正立在了門口。
聽得她一聲喊後，那抹人影，還頓了一頓。
慕子杉嚇壞了。
她猜，應該是小偷。
當時她要搬出來的時候，母親就一直不肯，還說出租房這種地方是最不安全的，總容易進小偷，當時她還不信，沒想到今兒就還真來了個小偷。
慕子杉抓起茶几上的書本，顫著聲音，警告道：「你……你別胡來啊，我警告你！我……我……我……你……你要什麼我都給你，只要你不劫色，不要命……」
慕子杉嚇得都快要哭了。
沒想，下一秒，「啪——」一聲，燈掣被拍響，整個房間一下子亮堂了起來。
慕子杉尖叫一聲，連忙用書本擋住了自己的臉，根本不敢去門口的『小偷』。
生怕對視一眼，他就會要了自己的命。
「我……我沒有看見你長什麼樣，你要什麼，你自己去拿吧！不要殺人滅口就成。」
慕子杉覺得自己都快要慫到地心裡去了。
然而，沒有聽到腳步聲，也沒有聽到有人回應她。
什麼情況？
她一顆的心臟「砰砰砰」直跳。
該不會是……靈異事件？！
不可能，不可能！
慕子杉偷偷地把腦袋從書本後探出來，眼睛滴溜溜的，往門口的方向掃了一眼。
不看還好，一看……
呆住。
有那麼一瞬，她甚至以為自己在做夢！
怎麼會……
怎麼會是顧雲彥？！
門口，燈光里，顧雲彥頎長的身影佇立在那。
一件簡單的白T，一條牛仔褲，很簡單的穿著，卻偏偏，耀眼奪目，吸人心魂。
只是，幾月不見的他，似乎比之前要清瘦了不少。
那一刻，慕子杉分明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心臟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拼命揉攪，疼得她，近乎窒息。
很長一段時間裡，慕子杉都沒有找回到自己的思緒，喉嚨更像瞬間嘶啞了一般，發不出一絲聲音來。
顧雲彥目光定定的看著她，沒有躲閃。
眸中似還包含著些讓慕子杉看不透的複雜情愫。
慕子杉完全不知自己該如何表現，她抓過書本，起身，抱在懷裡，就要往臥室里回。
可步子才走出去幾步，她忽然又打住了。
她為什麼要躲？
這是她的出租房，有人闖了進來，她憑什麼要躲起來？
要走的人，應該是門口這個不速之客吧？
慕子杉停下腳步。
她不著痕跡的深呼吸了口氣，轉過身，神色漠然的看著門口的男人，「你私闖民宅，我可以報警的。」
顧雲彥本以為慕子杉是不會理他的，可沒想到，走出去的她，卻又折了身回來。
不但回了頭，還跟他說了話。
那一瞬，揪著的心，竟沒來由的鬆了幾分，且還多了一絲莫名其妙的愉悅感。
明明，她說的並不是一句值得他高興地話。
可能夠再次聽到她的聲音，就已經是一件不錯的事情了。
「幾個月前，我落了幾本書在這，聽房東說東西你都幫我收著，所以……」
「所以你就可以私闖民宅？而且還是大半夜的？」
慕子杉一想到他不留隻言片語就離開這裡去了江城，她就氣急。
甚至是恨極。
「要書是吧？」
慕子杉說著，沖回他原來的書房裡，找出放那幾本裝醫書的箱子，拽著就往外拖，「還給你！」
顧雲彥卻不知什麼時候走了進來，把活從慕子杉的手裡接了過來，「有點重，我自己來吧！」
「好。」
慕子杉即刻撒手，大步就往自己房間裡回，「走前把門關上。」
她說著，就「砰——」一聲，進了自己的臥室里去。
臥室門才一關上，她瞬時無力地靠在門板上，整個人像泄了氣的皮球。
她怎麼都沒想到，他顧雲彥一走幾個月，而她那樣努力的尋他，可最後，他居然就這樣若無其事的又重新闖進了她的生活里來。
而且，他似乎毫無負罪感。
並且，打算又這樣一走了之。
走吧！最好是走了就永遠別再回來了！
「咚咚咚——」
她正想著，忽而，門外傳來三道敲門聲。
慕子杉心一抖。
眼眶中的眼淚，險些滾落出來。
就聽門外傳來顧雲彥低沉的聲音，「明天開始，搬回去住吧！」
慕子杉咬著下唇，不應話。
顧雲彥似乎猜到她可能不會回他的話，又補充一句：「女孩子在外面住著，不安全。」
他說完，頓了頓，折身，準備離開。
聽到門外的腳步聲越漸遠去，慕子杉的心，一瞬間被拎到了嗓門眼。
憑感覺他好像即刻就要開門離開的時候，慕子杉卻忽而拉開門，闖了出來，「顧雲彥——」
她到底鼓足了勇氣，叫住了他。
顧雲彥腳步停住。
回身看她。
燈光下，穿著粉色睡衣的女孩，眼眶中，噙滿著委屈的淚珠。
那一刻，顧雲彥不得不承認，看著這樣的慕子杉，他心疼了。
漆黑的眸仁沉下幾許，眸底宛若被潑了墨汁一般。
「道歉！」
慕子杉含著淚，仰著下巴。
還是那副驕傲不可一世的模樣。
她走上前去，又重複了剛剛那句話，「跟我道歉！」
顧雲彥喉頭艱澀的滑動了一圈。
目光灼灼的盯著她，卻難得的，出乎慕子杉的意外的，他沉啞的開口，「對不起，我道歉。」
這樣的態度，是慕子杉完全始料未及的。
他以為，他會冰冷的告訴她：不可能。
又或者，冷冰冰的問她：為什麼要道歉？
可，他回她的，卻是，對不起！
一下子，慕子杉的眼淚，如決堤的洪水一般，狂涌而出。
顧雲彥看著她滴滴如水晶般滾落的眼淚，心卻宛若被一種尖銳的利器給狠狠扎著，有點疼。
他緊斂的眉心，微微顫了一下。
在心裡不停地告訴自己，必須要走，要離開。
可雙腿卻宛若灌了鉛似的，一動不能動。
約莫十幾秒後，腳下的步子，動了。
卻並不是離開的腳步，而是往前，朝慕子杉走近了幾步。
顧雲彥猶豫良久，最後，抬起手臂，用衣袖替她把臉上的眼淚擦乾了去。
「別哭了。」
顧雲彥面無表情。
可出口的聲線，卻明顯要比剛剛軟了許多。
慕子杉抽噎一聲，抓過他白色衣袖，往自己臉上胡亂一同擦拭。
顧雲彥：「……」
他有潔癖。
可難得的，竟然還能忍慕子杉這種行為。
「你去哪了？你為什麼走之前不告訴我？」
慕子杉一連問了他兩道題。
顧雲彥只是看著她，唇線繃著，沒應話。
慕子杉又問：「你是不是為了避開我？你故意的，對不對？」
「對。」
這次，顧雲彥又答了。
而且，他承認了。
慕子杉委屈的眼淚一下子又從眼眶中沁了出來，她惱火的丟開顧雲彥的手臂，「滾，滾得越遠越好！顧雲彥，我詛咒你，單身一輩子！！」
顧雲彥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低眸，目光一瞬不瞬的看著她。
眸底的光芒，赤熱，發燙。
「單身一輩子……」
他把慕子杉的詛咒，重複了一遍，又輕笑了一聲，「好毒的咒語。」
他說著，又伸出手，替她擦了擦再次被淚水染濕的臉蛋，「你看到我的電視台採訪了，是不是？」
「是，在電視裡面看你，簡直丑爆了！」
慕子杉走去茶几上，扯了紙巾，把眼淚和鼻涕全都抹乾淨，又故意道：「看著那視頻，我就想，虧得他走了，幾個月不見就長得這麼難看了，要還在我身邊的話，多礙眼？」
「所以，你知道我在江城，為什麼不去找我？」
顧雲彥卻像是根本沒有聽到她的諷刺一般，只反問了她一句。
他態度很認真，認真到讓慕子杉一度很生氣。
她簡直就像一顆被點爆的炸彈，「我憑什麼要去找你？知道你在江城我就要去找你？你以為我慕子杉是誰？是你自己要走的，是你自己故意躲著我的，換學校，換手機號碼，現在卻反問我為什麼不去找你？顧雲彥，你以為你是什麼？真當自己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是不是？我慕子杉是不需要自尊的嗎？我憑什麼要去找你，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