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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夠奇怪耶!
「嚴立宇,我走羅!」不愉快地噘著嘴,梅子虹不死心,臨下車之前還回過頭瞄他。
嚴立宇目不斜視,雙手依然握在方向盤上,分寸不離,好像迫不及待要等她下車,立即加速飆離。
「你明天……會陪我去排隊嗎? 」莫名地,她不想就這樣不歡而散,執拗地想逼他開口講話。「不是說好了,你明天會陪我去排綿綿兔甜點小舖的草莓塔?那個每天只有限量五十份,比軟軟熊的可麗露還誇張,慢了就買不到。你會陪我去排隊對吧?」
靜默了好片刻,幾乎可以聽見漫畫中尷尬的烏鴉從車頂上飛過,嚴立宇的翻嘴巴緊閉如蚌殼,連一聲都不吭。
梅子虹怒了,大力推開車門,雙腳著地後再奮力甩上車門。
過分! 一路上她這麽努力想跟他握手言好,可是他打定主意不鳥人,根本不給她機會。
她也知道自己玩笑開得有點過火,但那兩個巡邏員警又不是她找來的,誰知道他運氣會這麽背?
而且她都說要喊救命了,他還不怕死地親上來,還放話要她喊,說什麽這樣比較刺激,說到底,他根本是栽在自己手上的嘛丨
還敢怪她?
咚咚咚,懲罰自己似地故意踩著重腳步,因為踩得太用力,腳都痛了,腳越痛,梅子虹心裡就越怒。
轉入家門之前,她忍不住扭頭看一眼,意外發現凌志休旅車居然還停在原地。不是巴不得快點將她趕下車嗎?怎麽不走了?還是故意想氣她?
梅子虹將嚴立宇未立即將車開走的舉動自動解讀為負面答案,氣呼呼地收回前腿,又踩著重腳步,蹬回休旅車的駕駛車窗外面。
「嚴立宇你給我下來,立刻!」她不顧形象地拍打車窗。哦,對,反正她的字典裡面似乎也沒有形象這種東西。
哇哩咧,居然還是不理人!
梅子虹火了,又繞回休旅車另一側,開門跳上車,才想獅吼大吠,旋即被一臉痛苦仰躺在米色皮椅上的男人嚇得魂飛魄散。
她跳下車,重新繞回駕駛座,打開車門,摸摸他蒼白的臉。「嚴立宇!嚴立宇!你不要嚇我,你還活著嗎?」開口就想咒他死,這隻欠扁的暴力豬!
嚴立宇睜開閉得死緊的長眸,用著殘存無多的力氣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咬牙切齒地擠出虛弱喉音,「走開。」梅子虹眼眶泛紅,臉上滑過一抹受傷神色。
奇怪耶他,都病成這樣了,居然還不肯接受她的援助,他不要,她偏要!
「你哪裡不舒服?我送你去醫院。」說完,立刻著手替他解開安全帶,準備將他攙下車,轉到后座。
怎知,嚴立宇竟甩開她欲扶的手,以最強烈的肢體語言表達不給扶的強烈。「走開!」額上已經冒滿冷汗,他咬牙低吼。
「我不走!」她決心跟他卯上了,撈起他一隻手臂往自己肩上掛,硬是將他高大健碩的身體扛起來。
嚴立宇不領情,狠狠將她推倒在地,趁她錯愕尚且不及反應之餘,他壓著劇痛難耐的腹部,立刻坐回駕駛座,並將車門關上,還很機車地大力壓下中控鎖。
「嚴立宇你白痴啊!快點給我把車門打開……」不理會那隻暴力豬趴在車窗上用力拍打,嚴立宇扭開痛到猙獰的俊臉,腹里像有隻火龍在作怪,灼燒的感覺一路蔓延而上,遍及全身。
靠靠靠,真的快痛死他了!
那鍋該下地獄的麻辣鍋,那碗該被徹底滅絕的麻辣鴨血,還有那盤加了滿滿紅辣椒的沾醬,所有跟辣攸關的食物都應該被集中銷毀才對!
火燒似的灼痛感已經逼上極限,黑眸緊閉,冷汗直流,意識逐漸被疼痛占領,在意識完全被黑暗吞蝕之前,嚴立宇腦中只閃過一個念頭……
踏馬的!他可以拉下男性尊嚴裝可憐,可以在火鍋店男廁大吐特吐,也可以運氣衰爆地被員警伯伯壓趴在地,但是他死都不要在喜歡的女人面前暈倒!
那實在太孬太蠢太難看了!他死都不要……
好痛!腹腔像被人放了把火,每個器官都被燒焦了……靠,別人是想當鋼鐵人……是迫要一顆鋼鐵打造的胃。
嚴立宇醒來,睜開細長的眸,慢慢對焦,發現自己人在醫院,現在正仰躺病床上,一手還吊著點滴。
毫無血色可言的俊臉一片慘白,扯開自我解嘲的苦笑,他緩慢撐起上身,正好與推門而入的嚴母……楊琦玉對視。
「媽?你怎麽會在這裡?」伸高自由的另一手,嚴立宇扶著額,發現自己對來到醫院之前的記憶是一片模糊。
「你還敢講! 」楊埼玉瞪了滿臉迷惑的寶貝獨子一眼,走到病床一側,將裝了換洗衣物的環保袋放到柜子上。
「明知道自己不能吃辣,還偏要吃麻辣鍋,結果把自己辣到胃部灼傷,引發急性胃潰瘍,還硬要逞強不快點看醫生,搞到昏倒在車上……」
嚴立宇身子一僵,表情瞬間很難看,心中一涼。「我暈倒在車上?」
「對啊,還是梅小姐回家拿棒球棍敲破車窗,才打開車門把你搬下來,然後叫救護車送你到醫院。」楊琦玉替他倒了杯溫開水。
媽的!他這輩子從來沒這麽想死過!
不管怎樣丟臉都好,但是在那隻暴力豬面前暈倒,這簡直是比脫光衣服裸奔台北街頭還更丟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