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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奈我何?」
「你會知道的!」
「喀嚓!」電話摞了,鍾情也恨恨地摞下了電話。
徐海生摞下電話,隱隱有些不安。張二蛋那裡他不怕,他只是一個中間人,一個掮客,再怎麼算,這罪責也算不到他的頭上。而張勝則不然,且不說許多事是在他的指使下辦的,而且一直到昨天以前,他都是公司第一大股東,如果張勝為了脫罪亂攀咬,很難說不會把他牽連進去。可是……,救他出來?當今這種局面,哪有這種能量?
徐海生嘴角又露出那種令矢野麗奈不安的笑容,「既然不能救他出來,那就在倒塌的牆上再重重壓上一塊石頭,讓他永不見天日吧,該棄子時得果斷棄子,防患於與燃,這樣最安全。當初麥曉齊如此,張勝也該如此!」
他翻著手機號碼,最後撥響了一個電話:「喂,是我。我和你說過的那個人……,我知道,他已經進去了。你想想辦法,讓他再也別出來了。」
電話里的男人聲音說:「不好辦啊,這事亂來不得,我們也得依法辦事啊。」
「少跟我唱高調,坐實他的罪,讓他蹲在裡面,給你三十萬,如果你能找人在裡邊幹掉他,八十萬!」
電話那邊沉默了,過了半晌,那個聲音說:「我試試看,見機行事。」
徐海生滿意地掛了電話:八十萬摞在桌上,差不多有一米高。雇兇殺人,可以殺幾十個;姘女模特可以姘一百多個,擠滿一屋子……,誰能禁得起這個誘惑?
※※※
起風了,微風掠過燈影搖曳的街市,滿城枝葉婆娑,就像夢中的嘆息。
張勝被帶著進進出出,也不知道走了幾個衙門,最後被帶到了一個熟悉的地方,當年他用自行車載著小璐來過的那個看守所。
車停下了,一個人跳下車去辦手續,張勝靜靜地坐在車上,面無表情,也不知在想些什麼。其實他什麼都沒想,整個大腦都處於當機階段。
一個警察看了看他,摸出支煙遞給他,張勝默默地接過來,那人給他點上,自己也點上一支,對面而坐,默默地吞雲吐霧起來。
過了許久,辦手續的人回來了,大門打開,車子向內駛去,一直開到大牆下,武警做交接,過過警戒線,進入監區。高牆,鐵絲網,哨兵肩頭鋒寒的刺刀,一一閃進眼帘,張勝有種跨越時空進入戰爭年代的感覺。
他被押進辦公大廳,警察和看守所做交接簽字,一個看守所的警察走過來,上下看看張勝,問道:「身體怎麼樣,有沒有什麼傳染病?」
張勝搖搖頭,那個警察一甩頭:「進來!」
張勝被帶進辦公室,那個警察看了看他,淡淡地說:「脫衣檢查!」
張勝站著沒有動,旁邊過來兩個衣著像是犯人或是工人的傢伙,兇狠地道:「聽到沒有?脫衣檢查!」
後來張勝才知道,這兩個傢伙是自由犯,就是已經判了刑,但是刑期較短,沒有什麼危險性,在裡邊成了免費小使喚的犯人。
張勝木然地開始脫衣服,抽去皮帶,脫掉皮鞋,兩個自由犯按按掐掐的開始檢查他身上有無傷痕和夾帶,張勝心裡充滿了羞辱感,覺得自己簡直就像是一頭任人擺布的牲口。
那個民警則坐在桌後把張勝的物品一一記錄在案,這時一個自由犯拎起張勝的皮帶和皮鞋,仔細看了看。
張勝的皮鞋和皮帶都是名牌,哪個也得一兩千塊,那個自由犯眼睛一亮,湊過去對那個民警耳語了幾句,那個民警筆下頓了一頓,眼睛微抬,瞟了張勝一眼,輕輕咳了一聲,那個自由犯心領神會,便把這兩件東西放到了一邊。
張勝光著身子、赤著雙腳被叫到桌前簽字,那個警察臉上露出了一絲比較和靄的笑容:「家裡電話號碼留下來吧。」
一個自由犯趕緊替民警解釋:「通知了家裡,才好來給你購買洗漱用品和被褥啊,另外呢,這裡周六周日只供應兩頓飯的,你要是不習慣,也要交錢才好有得吃,懂不懂?」
「哦!」張勝想了想,沒敢留下父母和兄弟的電話,他們都是老實巴交的工人,能拖一天是一天,他不想讓他們擔驚受怕,於是把鍾情的電話留了下來。
隨後一個自由犯拿過號衣、拖鞋讓他換上。張勝的號碼是C1070,張勝覺得這號碼有些眼熟,忽地想起秦若蘭乘坐的班機號,頓時汗毛都豎了起來:冥冥之中,莫非真有什麼神祗在那裡默默地關注著人世間的一切?蘭子,這是我的報應麼?
接著,他又領到一床薄薄的軍被,張勝抱在手裡。想必是看在鞋和皮帶的份上,那個管教又給他代墊了五十元,拿了購物卷。一個自由犯咋唬道:「這可是管教替你墊的,記得家裡送錢時還上。」
那個民警笑笑,說:「跟我走吧!」
張勝點點頭,默默地跟在他的背後。初進宮的人到了這地方都有點發懵,聽著那空曠的腳步聲,張勝都覺得滲得慌。
過了「大閘」,進入桶道,然後是牢區。鐵柵欄里的犯人,都用古怪的眼神打量著這個新來的人,那眼神,像極了剛剛關進牢籠野性未馴,仍想要擇人而噬的野獸,充滿了危險的感覺。
「一進牢門,心驚肉跳
兩扇牢門,一大一小
三頓牢飯 餐餐不飽
四面高牆 站崗放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