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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勝很舒服地閉著眼睛,頭隨著她手指的動作輕輕搖晃著:「菲菲,你不懂,錢賺的越多,位子坐得越高,勞心費神的事便也越多。我這人挺沒志氣的,你別看我在拼命的撈錢,那是既在其位,要謀其政罷了,多少人指著我吃飯呢。
其實……,我真想急流勇退,把我的錢搞一支信託基金,再與人合夥投資一部分,當一個真正輕閒的人。我去過《蘭》,在那裡,我才知道真正的貴族,真正的上流社會,他們怎樣活著。他們過得很自在,從不把賺錢當成自己生命的主題。
他們把祖祖輩輩積累下的財富交給一個合格的總裁去管理,或者建一支信託基金,而他們自己,更注意和家人一起快樂地生活。去勒圖凱打高爾夫、去馬來西亞潛水、去日本泡最好的溫泉、去西屬加納利群島游泳、去阿拉斯加釣鮭魚、去非洲打獵、在自己家裡種菜、親手去修剪自家門前的橡樹……」
他拍拍洛菲的手,感慨地說:「他們真正看透了錢的本質,不做錢的奴隸,我也好想過那種日子。」
「你還這麼年輕,不想建立一份霸業?」
「他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見五陵豪傑墓,無花無酒鋤作田。把一生最美好的時光浪費在賺錢上,怎麼比得上和心愛的人遨遊天下,長相廝守?像我現在這麼忙,父母親人都沒有時間經常相伴,有什麼意思?」
張勝笑起來:「當然,要是我還要靠上班來維持生活,這麼想是不切實際,只是,我已經具備了這樣的條件,想為自己活著而已。什麼成就、霸業,欲望無止境,真要無休無止地追求下去,什麼時候才是頭?等到我想退出來按自己的方式生活時,已經年華老去,那還有什麼意思?」
洛菲想起自己的父親聰明一世,終不免一場牢獄之災,張勝所想未嘗沒有道理,不禁輕輕嘆了口氣,微笑著說:「能知足方能長樂,老總正是諸事順利、鋒芒畢露的時候,卻能這樣想,才是真的智者。也不知哪個女孩子有這樣的好福氣,能嫁給你,與你長相廝守。」
張勝也想笑笑,卻實在笑不出來,他想起了鄭小璐,想起了秦若蘭,又想起了鍾情、若男,和那個難相處的周大小姐,忍不住長長一嘆,心中千迴百轉,卻難再說一字。
※※※
張勝西裝革履地站在寬闊的後台工作間裡,抬腕看看手錶,微帶慍怒地道:「我們尊敬的周大小姐呢?9點半就要召開記者招待會了,她不會姍姍來遲吧?」
這裡是租用的新聞發布會場,前邊是一個T型大展台,後台是模特們換衣服的地方,所以地方非常寬敞。
「大小姐馬上到,馬上到。」
羅先生側耳聽聽前邊傳來的記者們的嗡嗡低語聲,急得滿頭大汗,他掏出手機,正想打個電話,邊邊的側門忽然開了,一個女孩用優雅清脆的聲音說:「對不起,我來晚了,讓您久等了。」
張勝抬頭望去,只見一個優雅的身影從側門姍姍而入,就象一隻高貴的天鵝靜靜滑行在碧綠如鏡的水面上。
一眼望去,一種嫵媚端莊、秀逸典雅的氣質撲面而來。隨後,張勝才注意到她的穿著,勻稱而略瘦的身材,一雙法國式的纖秀長腿輕盈地邁動,身上只有一件乳白色的連衣裙象流水似的輕輕律動,裙擺在膝彎以上。
裙子質料極為高貴,柔軟、貼身,面料隱隱泛著柔和的白光。裙裝的線條柔和而簡練,沒有任何點綴,只在那細得難以置信的纖腰間有條同色環形的腰帶狀縫合線,如此簡潔的時裝卻在高貴寧靜中把她柔美幹練的女人味兒完美地表現出來。
衣服,只是一件道具,重要的是這個女人的步態,她舉手投足,都有一種歐感的貴族味道,能把古典與時尚、典雅與自然融為一體,形成如此獨特氣質的女孩,張勝只在少數幾部歐洲歷史大片中見過,那是一種貴族式的優雅。
正如人類的五官都是眼耳口鼻組成,卻有人美若天仙,有人丑若無鹽。同樣只是站立行走,小小的差異和不同,你便能感覺得到完全不同的氣質,有些人真的能甫一見面,便讓你有種貴不可言的優雅感覺的。
張勝臉上的神情由不悅變為驚奇,他想像過周大小姐的樣子,也想像過如果她美麗,甚至如同有名的影星一樣相貌,唯獨沒有想到她的氣質竟是如此高雅不俗。
周大小姐娉娉婷婷地自那側門走進來,皎潔如同一輪明月,散發著淡淡清輝,相信身材最火辣的模特也無法與她競爭男人的目光。如果她身旁走著一個頂級模特,那就象一輪太陽,人們第一眼總是會注意到太陽的光輝,但是馬上就會把目光投注到那輪明月上。
能讓他注目欣賞,舉杯相邀,能給人神秘和美麗之感的,永遠只能是天上的明月。男人並非只能欣賞肉體之美,而是能夠表現出那種秀外慧中氣質獨特的女人太少。
「張總,我來了。」洛菲淺淺一笑,神態從容,羅先生吁了口氣,悄然退了出去。
張勝目瞪口呆地坐在那兒,好半天才象觸電似的一下子跳起來,指著她驚駭地道:「你……你你……,洛菲?」
洛菲微微一欠腰,就象一位晉見國王的貴族,優雅而從容:「是的,洛菲,周洛菲,您的……妻子。」
張勝象一位老年痴呆患者,神情呆滯,目光茫然,過了好半天,他才回過神來,帶著一種被矇騙的驚怒說道:「原來是你,我說你怎麼不擔心別人會懷疑我們從未接觸。你……竟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