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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但決定要把那當成他的新事業,而且,也只有在那裡,他才能積累下向徐海生討回公道的本錢。現在想來,徐海生應該早已罪行累累,三年前麥曉齊的死,很可能也與他有關,所以他才那麼怕進入警方的視線。
他通過不法方式,積累了大筆財富,他利慾薰心,不擇手段的害人,還是為了這筆財富。要打擊他,最好的辦法就是打擊他的財富,即便匯金公司還在、還正處於全盛時期,相信財力也無法與他抗衡,要取得與之一戰的資格,唯有劍走偏鋒。
而這一切,他還是無法說給鍾情知道,他不想說出三次被人暗殺的事讓她擔心。張勝的猶豫不答讓鍾情的眼神漸萌幽怨。
她幽幽地,帶著些怨恨地說:「你去開創你的新事業,去做你男人該做的事,拍拍屁股離開了,是不是覺得把公司給了我,給了我錢和地位,像個施恩的聖人?你說的冠冕堂皇,但是你把我和你的公司都一齊扔掉了,是不是?」
「我有說從此不和你往來嗎?」
張勝指指鍾情的心口,又指指自己的:「唯一不同的是,我們不再是上司和下屬的關係。你想了,隨時可以去看我,我喜歡,隨時可以來看你,很自由、也很長久的一種關係,可以嗎?」
鍾情蹙了蹙眉,有點狐疑地問:「那是……什麼關係?朋友……?」
張勝目光灼灼,深深地凝視著她,輕輕地說:「渾渾噩噩,二十餘載。這次進了看守所,在那種揭去一切偽裝,把恐懼、貪婪、愛憎,一切本能的欲望展現出來的殘酷世界中生活,我明白了許多道理。我現在知道……得不到的不一定是最好的,容易得到的不一定是最壞的,最重要的是珍惜現在。」
鍾情的心窒了一窒,忽然由緩而快,跳得急促起來:「你……你是什麼意思?」
「我是說,失去的已經永遠的失去了,未來只是一個憧憬,把握現在才是最重要的,要懂得珍惜眼前人。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鍾情的心快跳出腔子了,本能地想要逃開:「你……你說的太玄奧了,我聽不懂。」
張勝的手從她的肩向前滑,滑過她的頸項,激得鍾情的肌膚戰慄起一片小顆粒,然後,他的手指滑到了鍾情的臉上,親昵地撫摸著她嬌嫩光滑的臉頰:「你是不懂,還是不想懂,不敢懂,或者不願懂?」
鍾情坐在沙發上一動也不敢,吃吃地道:「你越說越玄了,這半年你是入獄還是出家呀?」
張勝笑了:「入獄也好,出家也好,反正我是做了半年多的和尚。你看,頭皮還是光光的呢。」
他拉鍾情的手去摸他的頭,鍾情紅著臉攥緊了拳頭嗔道:「你含含混混說了半天,到底什麼意思嘛。」
張勝盯著她躲閃的眼睛,半真半假地道:「我是說,張勝這輩子,欠鍾情的太多太多了,無以為報,只好以身相許,你要不要?」
鍾情噗哧一聲笑,扭過頭,咬住唇,一聲不語,胸脯卻急促地起伏起來。
張勝的手溫柔地撫上了她的唇,柔聲說:「張勝何德何能,能得你如此垂青?在龍鳳樓,聽到黑子說到你揮刀斷手……」
他長長地吸了口氣,認真地說:「你猜我當時想什麼?」
鍾情如受催眠地問道:「想什麼?」
「我就想,我要她,我要定她了,我要她做我的女人。如果我再放過她,那我就是天字第一號混蛋!」
鍾情的身子顫抖起來,眼神朦朧著,好象有水在裡面蕩漾。她嫩紅的嘴唇翕動了半晌,忽然用一排劃著名整齊弧線的貝齒緊緊咬住,垂下眼帘一言不發。
「鍾姐,做我的女人好不好?」
鍾情的身子一顫,這聲鍾姐再次提醒了她的身份,她不堪的過去。那是她的心病,是亘在她心裡的最大心結,放不下,便敞不開,她忽然使勁搖了搖頭。
張勝的手慢慢放下去,輕輕嘆道:「我以為,你是喜歡我的……」
他的手一放開,被放棄的恐懼迅速籠上鍾情的心頭,她急急地搖頭,用近乎哀求的聲調說:「就讓我就這樣陪著你,不好嗎?」
「不好!現在,我想要的,我就會努力去爭取、去得到!」張勝說著,俯身向她靠近,鍾情的身子被迫壓著向後微傾。
「我比你大!」
「不是理由。」
「我……我嫁過人,有過情人,還被好多人聽到那不堪的……」
「關我屁事?」
「你……,你……」,鍾情被欺壓得上身一下子倒回沙發上,這一下成了更加毫無反抗的姿勢。
「你現在說什麼當然都好,可是……一旦得到了我,你會在意,你會嫌棄……」
「所以你自卑,你害怕,你寧可一直像現在這樣,是不是?」
張勝雙手拄著沙發,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鍾情有種透不過氣兒來的感覺。
「你曾為我付出的何止百倍千倍,你過去的生命中並沒有我的存在,我認識的是現在的你,還要你為我漂白過去的歷史?那不是瘋子就是狂人!」
鍾情軟弱地呢喃:「你會後悔的,一定會後悔……」
「我不會。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這是事實。你所求的,是一份感情的寄託,對你來說,它不一定用性來連接。而我不行,我不夠冷血,做不到無情無欲;我不是浪子,做不到有欲無情;我不是聖人,做不到有情無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