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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古文連連擺手道:「哈哈哈,客氣了,客氣了,扶持企業發展是我們應該做的事,可是匯金公司的大門我輕易可不敢登啊,張總為人熱情實誠,這是沒話說的,可是一旦去了,他就要應酬,影響他的工作不是?再說,我畢竟是國家幹部,要注意影響,那洗浴城、夜總會一類的地方,我怎麼能去呢?不去盛情難卻,去了違反規定,哈哈,君子之交淡淡如水,現在這樣挺好,挺好……」
「洗浴城……夜總會……?」小璐心裡「咯噔」一下,「勝子經常應酬,都是去這種地方?」她跟著關廠長出去應酬的時候,但凡正當的應酬,才會叫上她或者其他單位女職工,一旦去的場所有情色服務,廠長秘書就不會通知她們隨行,這在廠里早就是心照不宣的事了。
「嗯,好,資料挺全的,好好,就這樣吧,放在我這兒就行了。」賈古文從楚文樓那兒已經聽說了他們要成親的事,誠心噁心她一下而已,想著兩口子要是天天吵架,他也能樂上半天。他是政府官員,只能點到為止,話說到這份兒上已經夠了,如今目的達到,便下起了逐客令。
「好,賈主任,那我走了。」鄭小璐跟賈古文握握手,心事重重地走了出去。
「勝子常去那種地方嗎?男人到了那種地方,還能不……」,想想張勝跟那些歡場女子翻雲覆雨的情形,小璐的心裡就像吃了一隻蒼蠅。
賈古文翻著寶元匯金公司的營業執照,盯著註冊資金一欄冷冷地看了半天,手指輕輕點著那行數字,嘴角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嘿!張勝啊張勝,秋後的螞蚱,我看你還能蹦多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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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勝總覺得自己對秦若蘭欠一個交待,可他又不知該如何給她一個交待。不止一次,他拿起了電話,又無奈地放下,最終仍不免做了那掩耳盜鈴之輩,自欺欺人一番罷了。
小璐的心結始終鬱郁在心,不過正如手機妹妹所言,任何創痕都會在時間的撫慰下漸漸平復,至少那痛楚不會永遠那麼深刻。如今,張勝有意識地和鍾情拉開了距離,工作還是一起工作,但是很注意不做出什麼招人閒話的舉動,同時,對小璐的關心也比以前多得多。
「十一」的時候,家具都運到了,兩個人花了兩天時間把新居布置妥當,然後又接上父母和弟弟一家去植物園玩了個痛快,彼此的關係在雙方都有意修復的意思下慢慢緩和下來。
這天,又是星期日,張勝帶著小璐到市內最大的珠寶中心挑選了婚戒,然後手捧著一束鮮艷的玫瑰獻給她,小璐常顯憂鬱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完全放鬆的歡笑。
「玫瑰花,你的;鑽戒,你的;你,我的!」張勝把鮮花和鑽戒都遞給她,然後擁著她,在她耳邊低語:「嫁給我,好不好?」
小璐含羞地低下了頭,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小璐發自內心的幸福微笑也感染了張勝,兩個人好像又回到了從前。他們手捧著玫瑰,一同來到了民政局婚姻登記處,準備把結婚證領回來。
下了車站在門口,望著婚姻登記處那塊普普通通的牌子,張勝也放下了所有的心事,不管如何,從這裡走進去,再走出來時,自己就已為人夫了,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因為責任,只能捨棄。
「老婆,走進去,你就是我貨真價實的老婆了。」張勝一臉幸福地對小璐說。
「勝子……」
「嗯?」
「我……我心跳的厲害,特別緊張。」
張勝呵呵地笑,伸出胳膊,說:「來,挎著我,我給你勇氣。」
小璐欣然一笑,大大方方地挎住了他的胳膊,兩人像步入神聖的婚禮殿堂似的,向登記處走去。
手機響了,張勝順手摸出來:「餵?」
「張哥,我是浩升。」電話里傳出熟悉的聲音。
「哦,浩升啊,什麼事?」
「我二表姐要去加拿大的事你聽說過麼?」
張勝的脊背下意識地一僵,正挽著他胳膊的小璐馬上感覺到了,女人的直覺使她馬上意識到,這通電話畢定和女人有關。
「她啊?哦哦哦,我聽說了,什麼時候走,怎麼了?」
「你聽說過啊,我表姐跟你說的吧?我正想問呢,你知道她是啥毛病不?她老爸托關係走門子把手續都給辦好了,她突然又說不去了,把我姑父氣的夠嗆。她那性子,犟起來像牛,啥理由沒有,就一句話『不去了!』你說氣人不?」
張勝有點心虛地放開小璐的手,對她笑笑說:「是李浩升,我朋友,等我一下,我接個電話。」
他轉到旁邊自行車停車處,安慰說:「她那性子,本來就象個小孩子,要說呢,不去就不去了吧。」
李浩升在電話里說:「不去沒關係呀,當初是她張羅要走的,催得還急,姑父使盡渾身解數,才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給她辦下來,工作也辭了,結果人家姑奶奶一句話,又不去了,換誰不火啊,你不去你倒是說個理由啊,啥理由沒有,就是不去了。把人氣得……」
說到這兒,他壓低了嗓門說:「昨天她跟姑父吵得太兇,讓我給拉家來了,現在裡屋睡覺呢,我核計,朋友裡頭就你的話她比較聽,你抽空開導開導她怎麼樣?」
「哦,哦哦,好啊,行行,我現在正有事,」張勝瞟了小璐一眼,她站在台階下,正緊緊地盯著他,張勝的眼神立刻飄開了:「這樣吧,我大概……大概兩三個小時之後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