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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輕嘆了口氣,用很深沉的語調說:「她……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啊,你沒看出來她是鍾情?」
「鍾情姐?她怎麼……?」
「噓……,小點聲,不要讓她聽到。唉,你也知道,鍾情沒法再回廠子了,她和男人離了婚,可是那人仍經常騷擾她,沒辦法,徐哥就把她安排到了我的廠子。唉,說起來也真是可憐,我平常不安排什麼活給她。大概她自已也不好意思吧,聽說我今晚來接你,知道我駕駛技術還不行,就送我來了。」
「這樣啊……」
小璐恍然大悟,連忙也壓低了聲音:「鍾情姐真可憐,她是做錯了事,可她男人也真沒品,打人不算,還去廠子裡把她剩餘的工資結算了全帶走了,去的時候還帶了兩個很風騷的女人,象是生怕人家說他沒本事似的。」
張勝暗暗抹了把冷汗:「是啊,是啊,所以照顧到她的自尊心,我也不好意思不讓她送,免得她覺得我是看在徐哥面上白養活她,傷了她的自尊心嘛。」
小璐的同情心立即泛濫起來,方才張勝的指責未免有點太大男人主義,屬於占有欲特別強烈的表現,若是換個姑娘,可能會對他這種管束非常不滿。因為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但凡長得漂亮的,別人總會多些喜歡。
一個單位,若是漂亮的女職工,領導見了跟她打打趣說說話的機會也比旁人多些,不過也僅止於此罷了,除非有受迫害幻想症,否則誰也不會整天緊張兮兮的因此就懷疑人家要把她勾上床。
小璐更是如此,天性善良,總是往好的方面想別人,很少把人心揣測的那麼壞。這時一聽車裡是鍾情,不但沒有什麼懷疑,反而於是開始為鍾情操上心了:「勝子,其實你小看鐘姐了,她真的是個很有能力的人,不會讓你白養活的。
你不知道,我現在接手的工作,只是鍾姐當初手頭工作的一部分,她不僅兼著廠里的播音員,而且文秘公關樣樣精通,現在還有很多客戶對鍾姐念念不忘呢,說只要是由她的嘴裡說出來的話,聽著就是讓人心裡熨貼。為人處事這方面我比鍾姐可差遠了。
鍾姐走後,她手頭的工作現在由三個人分擔呢,所以我覺得,你可別拿她當花瓶,給她些實際工作,才是對她真正的照顧,對一個女人最大的尊重,應該是尊重她的能力。」
張勝本來還有點擔心的,現在看小璐一門心思地為鍾情說著好話,張勝忍不住在她的可愛小鼻頭上輕颳了一下,滿含笑意地說:「小璐,你真的變了。」
小璐嬌嗔道:「人家怎麼變了?」
張勝笑著繼續道:「變得有主見了,變得能言善辯了,變得有思想了。以前的你,就象一隻籠中鳥,只有善良,卻沒有主見,缺少這種靈魂。呵呵,好了,你回去收拾一下,我們走吧。」
鄭小璐聽了張勝的誇獎,心裡正甜甜的,忽然聽說帶她走,不由奇道:「走?去哪呀?」
張勝在她腦門上彈了一下,責怪道:「笨丫頭,剛說到我明天開業,你就忘了?當然是接你去我公司。」
小璐揉著腦袋,對他說:「唉呀,我去不了呀,廠子現在引進好多新技術,承攬了好多生意,現在不止印刷書籍、票據,還印刷俱樂部貴賓卡、光碟、企業畫冊、GG攝影平面什麼的,每天好多工作。
前幾天你住院,我請假來看你,回廠就被關廠長叫去訓了一小時,從員工職責到企業效率,再到關心我的生活困難,人家心裡彆扭死了。這次要是請一天假,你不怕關廠長再把我叫去單獨開導兩小時?你要送他這個機會,我還不肯呢。」說完吃吃笑起來。
張勝一聽,有點氣悶道:「可明天我的公司開業,這是我生命中有重要意義的一天,我希望有你陪在我身旁。」
小璐見他有些不開心,忙賠著笑臉解釋道:「你別生氣嘛,明天一定去很多生意場上的朋友,對吧?我和他們不熟,就算在場也幫不了你什麼忙的。再說,我們是一家人啊,你在哪,我的心就在哪,在不在場的形式有這麼重要麼?」
眼看小璐陪著甜甜的笑臉,張勝有氣也發不出來,只好無奈地嘆息一聲,有些失落地說:「我現在真後悔當初沒把你拉進我的公司了,一開了業,我們就更忙了,以後又有多少時間相聚呢?」
小璐調皮地說:「男兒志在天下,越是創業初期,越是忙得顧不上家庭。通常來說,這時候心有怨言的,該是他的女人才對,我沒怨,怎麼你倒滿腹怨言了?我要真是整天膩著你,讓你什麼也幹不了,你喜歡嗎?」
張勝被她說得笑起來,無奈地搖頭道:「你呀,光是這張小嘴,就能迷死人。就算你說的對,你裝裝樣子,滿足一下我大男人那可憐的虛榮心成不成?你這麼說,讓我感覺你根本不重視我似的。」
小璐柔聲道:「才不是呢,我只是在用我的方式支持你。小璐不是那種恃寵而驕,只顧個人感受,巴不得男人把所有精力都關注在她身上的女孩,為自已愛的人奉獻和犧牲,那才是好女人。不是說每一個成功的男人背後都站著一個女人嗎?那就讓我做你背後的那個女人,默默地支持你,無怨無悔。」
她凝視著張勝的眼睛,輕輕地道:「我不想成為你的負擔,不想讓你對我有累的感覺,你懂嗎,勝子。」
張勝忽然想起她因往事創傷形成的特別敏感的性格,頗為感慨地攬住了她的肩,半晌才道:「人有所得,必有所失,這就是成功的代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