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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胖子一邊大口喝湯,一邊說:「小璐的手藝真是好,張勝這小子找了你,可真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小璐聽了臉色微暈,不過臉上卻很是歡喜。
郭胖子趁機恬不知恥地提要求道:「你一定要天天來看他啊,多帶點好吃的,這食堂的飯菜跟你沒法比。明天換換口味,來個鯽魚湯吧,更鮮靚。」
小璐抿嘴一笑,說:「沒問題,不過……魚湯不行吧?勝子是外傷,水產品是發物,聽說吃了傷口不易逾合的。」
郭胖子一拍油亮的腦門,恍然道:「啊,對,我把這茬兒忘了。」
秦若蘭在另一側示意張勝取出腋下夾著的體溫計,聽見小璐的話,忍不住說道:「這是民間的說法,其實並不科學。失血會使病人體內蛋白質和營養物質丟失,從而消耗體內的營養貯備,如不及時補充足夠的營養,才會使傷口癒合時間延遲。
傷口癒合不良主要是不注意衛生發生感染,禽、畜、魚、蛋、奶等動物性食品都含有豐富的蛋白質和豐富微量元素及維生素B,有利於傷口癒合,並不存在水產品忌口的事。不過……」
小璐聽了,眨著睫毛長長的漂亮大眼睛忙問道:「不過什麼?」
「不過,他的病情主要是感冒發燒,感冒病人忌油膩,你給他熬點粥喝比較好。」
秦若蘭說完,心裡暗自得意地一笑:「哼,還想喝魚湯,喝白粥吧你!」
張勝笑笑,深情地對小璐說:「不用了,你工作那麼忙,也不用費時間我為熬粥了,我這裡休息兩天就好。等有空了……我還是喜歡喝你煲的排骨湯。」
排骨湯是小璐第一次上張勝家的時候給他帶的禮物,張勝這麼說自然別有所指,小璐含情脈脈地瞟了他一眼,心中甜甜的。
秦若蘭撇撇嘴,轉身離開了。
吃過午飯,小璐逼著張勝到洗手間把內衣褲都換了,去水房把衣服都洗乾淨,又督促著張勝吃了藥,這才依依不捨地離開。關廠長摸清廠子情況後,對臃腫的機構進行了精簡,廠辦吃閒飯的人少了,現在一個蘿蔔一個坑,每個人都有自已的一攤工作,她不能呆得太久的。臨走時,她把張勝的外套也拿走了,上邊沾了點血跡,得拿去乾洗一下。
小璐離開後,郭胖子對她的容貌、手藝、性情脾氣大加誇獎,張勝聽的美滋滋的,比誇他自已還開心,就在這時,一名護士推門進來,後面跟著一群人。人未到,呻吟聲倒是先到了。
一個病號由家屬攙著走了進來,張勝和郭胖子忙坐起來表示歡迎。這個病號四十五六歲,身材高大,國字臉、重眉毛,說話聲音洪亮。他得了急性闌尾炎,聽他和家屬討論的意思,是想做個手術把闌尾切掉,一了百了。
那個病號長得和郭胖子差不多一樣胖,雖說被病痛折騰的有些狼狽,但是人挺樂觀,躺在床上呻吟著,還不忘與張勝二人寒暄幾句。
他正說著話,忽然看見張勝手背上一片烏青,不禁問道:「張老弟這手是誰扎的?怎麼造的烏青?」
張勝抬起手看看,苦笑一聲道:「別提了,讓一個姓秦的小護士給扎的……大概有五針才找著血管。」
這時,秦若蘭走了進來,說道:「三床,現在先幫你掛上點滴,然後再安排手術的事。」
三床病人一聽,急忙說:「打點滴?可得給我找個經驗豐富的護士啊,有個姓秦的,是不是實習生啊?可不要給我安排,聽鄰床這個小老弟說,他被扎了五針,手造的烏青。」
秦若蘭的臉騰地一下紅了,臉紅脖子粗地辯解道:「誰說扎了五針?明明是四針,你這人怎麼添油加醋呢?」
張勝狼狽不堪地道:「不……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說我挨扎的次數比較多,這個……咳,我血管比較細,肌肉有點萎縮,所以不太好扎,其實秦護士的手法挺高明的。」
「哦,這樣啊!」三床病號將信將疑地看向秦若蘭,秦若蘭馬上露出一副甜美可愛的乖乖女笑臉,三號放心了,他拍拍肚皮,又問:「護士,我脂肪厚,會妨礙做手術嗎?」
秦若蘭臉皮子抽動了一下,忍笑道:「不會的,沒有關係。」
「哦,這樣啊!那……能順便給我做個抽脂嗎?我是公費。」
秦若蘭雖在氣頭上,還是被他逗得「卟哧」一聲笑了出來。
下午張勝又接了楚文樓的一個問候電話,他一天兩瓶滴流,除了給傷處換藥,其他時間沒什麼事。三床病號是小手術,手術回來接著打滴流,可能是麻藥藥性未過,三床的談興健旺得很,張勝閒極無聊,在郭胖子和三床病號打屁聊天的時候,便一個人溜到水房去抽菸。
此時天色已經將晚,夕陽西下,這背陽的一面特別陰涼。張勝正站在窗口吞雲吐霧,手機忽然響了,這是小璐忙裡偷閒打來的電話,兩人纏綿了一會兒,剛掛了電話,就聽見身後腳步聲響,一回頭,見是秦若蘭走了進來,手裡拿著香皂盒,在水池旁洗手。
她好象心情很好,嘴裡哼著歌,洗了臉、手,還整理了一下鬢邊的髮絲。
張勝想起在病房內發生的事,心裡有點不好意思,人家是護士,是靠這一行吃飯的,恐怕最難堪的就是被人說她技術不過硬,於是他丟掉菸頭,乾笑兩聲道:「秦護士,下午……真是對不起,是三床問起來,我隨意說了一句,其實沒想說你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