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頁
「但我們根本沒見過這個所謂的少爺,」他禁不住抱怨,「又上哪兒知道他喜歡的順序……」
其他人也面臨同樣的問題。
寇冬也覺得不靠譜。
「幾千本書,他難道還能給你列個清單?」他順口道,「要是我,可能會按首字母排列。」
簡單又省事。
扮演男僕的玩家依然苦著臉,根本沒把這個新人說的這句話當回事。
也是,要是這樣容易便能搞定,他也就不用擔心任務了。
燒火女僕小聲地道:「要是找個人去問問……」
花匠的面色一下子嚴肅起來,他毫不留情地瞪了那女僕一眼,警告:「收起你那些不入流的心思。」
女僕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為自己辯解:「我們怎麼知道這些!還有那隻熊,既然是他喜歡的,當然只有他知道下落……難道我們要像沒頭蒼蠅一眼,把整個宅子翻個遍嗎?」
她說的也有些道理,聽起來很能糊弄人。只是寇冬如今已不會只把人往好的方向想了,同樣聽出她是想找個人去試一試。左右她的身份是女僕,不方便接觸少爺的。
若是成功了,當然好,他們做任務也有了捷徑;若是沒成功,分成就點時,也就少了個競爭對手。
這樣的心思太淺薄直白,如花匠所說的,也太不入流。
「少這樣想,」花匠冷聲道,「禁忌都已經給你們了,要是觸犯了,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那三條規矩,還是先老老實實遵守,就算真不遵守了,那也是有了眉目之後的事。」
他一個人一個人地看過去。
「上去就莽撞,那不是勇敢,就是找死。」
寇冬很贊同他的觀念。
果然,無論在哪個團隊裡,多少都會有一兩個明白人。
飯後,他們很快又被各自帶回到了工作崗位。
寇冬心說,這真是資本主義的作風,壓根兒沒有下班這個觀念……
就是要活活榨乾他們的最後一滴血汗。
「乖乖做任務,」花匠在臨走前壓低了聲警告,「別想著投機取巧!」
他給這些玩家又敲響了警鐘。
寇冬重新回去縫補玩偶,一邊縫一邊琢磨著投機取巧四字。他品度了下,覺著自己其實還是能試一試投機取巧這條路的。畢竟其他玩家雖然玩不起,他卻能玩的起——左右那些NPC也捨不得殺他。
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就算他不上門,那位少爺也會自己找上門的。
不如化被動為主動。
他心裡思忖著怎麼接近才能避開禁忌,卻忽然聽見外面有什麼東西嘩啦一聲響,像是摔碎了。這聲音讓寇冬心裡猛地升騰起了點不好的預感,立時站起身去開門——
門開了。
回來後,雙胞胎沒有再次上鎖。
寇冬從房間裡探出頭,順著這聲音傳來的動靜向不遠處看去。
像是從器皿室傳來的。
他猶豫了下,還是邁出了步子,向器皿室的方向走。走的路上遇見了廚娘與花匠,同樣也是聽見了動靜匯聚在這裡的。三個人站立在器皿室的門前,小心翼翼朝里看。
扮演男僕的玩家立在其中。他的面前是一排已經擦拭乾淨的金銀器具,還有幾個被從柜子里拿出的雪白的瓷盤,上頭繪製著精細的紋樣,放在這樣的背景下,一看便知價值不菲——如今,那一疊瓷盤中,有一個已然於地上粉身碎骨。
想來,便是方才那碎裂聲的來源。
男僕一動也不動,腳步如同在地上生了根發了芽,整個人幾乎在這裡變為一棵僵直的樹。直至花匠喊了他兩聲,他才好像被喚醒了,重新有了靈魂,哆嗦著扭轉步子,緩慢地把臉轉向門前。
「碎了。」他磕磕巴巴、語無倫次地道,「我一打開……掉了!我沒動!它自己掉的!」
他的語氣里已然無法掩飾慌亂,蹲下去試圖把瓷盤重新拼起來,「不是我弄碎的……」
雙胞胎的身影出現在了走廊盡頭。
看見他們的時候,寇冬的心裡微微一顫。這對管家弟兄陰沉著一模一樣的臉,緊繃著嘴角來到門前,目光定格在碎裂的盤子上。
花匠不由得向後退了步——他怕雙胞胎追究他們此刻不工作。
「碎了。」
雙胞胎之一冷冰冰道。
男僕搖著雙手,拼命解釋:「不,不是,是有人沒放好……」
「碎了。」
另一個用同樣的語氣,將這兩個字再次重複了一遍。
分明是普通的兩個字。但被相同的臉用相同的音調吐出來,莫名便給了人一種毛骨悚然感。陰鷙的氣息愈發濃重,男僕仿佛被堵住了食管的鴨子,驟然無聲了。
走廊陷入寂靜。
他們在等著最終定論。
半晌後,雙胞胎平靜地抬起了兩雙碧色的眼。
「那是少爺喜歡的盤子。」
這一句話蓋棺定論,幾乎是死刑宣判,教男僕猛地顫抖起來。
「就只是個盤子!」他還想要辯解,哆哆嗦嗦,「我給你買,我掏錢……」
雙胞胎不為所動。
少也喜歡的——這五個字好像是他們的執念。他們走上前,一左一右輕而易舉鉗制住這個倒霉的玩家,用纖細的手臂鎖住他的手臂。旋即,他們將人高高舉了起來,猛然向地上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