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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郎神說:「深淺不對。」
她示意寇冬也在旁邊踩一腳。
等寇冬把腳抬起來,二郎神正兒八經地評價:「你比他矮,也比他輕,更重要的是,他還扛著東西,按理來說踩的力道應該比你重。」
寇冬:「……???」
說的好好的,為什麼要突然扯身高?
人身攻擊?
他憋屈,「我很高的。」
這是這個副本把我截短了!
二郎神說:「這不重要——重點在於,他的腳印比你淺。這說明什麼?」
寇冬裝糊塗,「什麼?」
二郎神嘆了口氣,有點兒恨鐵不成鋼:「說明他那棺材裡沒東西,起碼不是死人。」
她站起身,催促:「快點,我們跟著去看看。」
兩個人不遠不近綴在了送葬隊伍的後面,送葬的人只顧著吹吹打打,一股腦地往前走,好像誰也不曾注意他們。
縱使如此,兩人還是跟的小心翼翼。他們穿完了最後一條街道,慢慢地發覺腳下道路變了。
不再是平整的土路,而是一條細細的羊腸小道。道路上生了不少青苔,苔面上蒙著薄薄一層水霧。
面前也驟然出現了別的景象,尖尖的土堆一座座映入了眼帘,就在這黯淡的天色下頭,在連成片的樹林前面。由於沒人打理,墳上的廢草早已生長的到處都是,密密覆蓋著底下的黃土。
荒冢枯林。
二郎神小聲問:「你昨天見沒見過這裡?」
寇冬搖頭。
第一天來時,他走完了整個村子,但無論怎麼走都是重複的街道,根本不曾走出村落,這還是頭一次來到墳地。
二郎神說:「我之前也沒看見。」
她密切關注著眼前的動靜,聲音壓得極低:「哎,下棺了。」
土已經掘好,由寡婦最後下了一鏟子,便將鐵鍬放至一旁。幾個強壯的男人合力將棺材抬起來,緩緩放置進了墓里。
寇冬緊盯著那些人,忽然感覺到不對,他居然能從這樣的側面看到他們露出來的牙。
「……」
他驟然意識到,他們是在笑。
他一一看過去,越看越頭皮發麻。
不是一個人,而是每個人——他們將這墳墓圍的水泄不通,每個人臉上都掛著笑。
這笑在這樣的場合、形勢下,一點都不令人親近,反而讓人毛骨悚然。
寇冬輕輕碰了碰二郎神,想示意她現在走。可旁邊的儺面也不知在想些什麼,牢牢盯著這一幕,連頭也不轉,情態簡直是痴了。寇冬連拽她幾下她都毫無反應,最後不得不重重拍了她一下。
這回,她終於渾身一哆嗦,扭轉過頭。儺面上的幾十隻眼睛都朝向寇冬,她張嘴問:「干——」
寇冬眼疾手快封住了她的嘴,將她剩餘兩個字都封進了喉嚨里,心砰砰跳。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剛剛發了呆的緣故,她這聲音,根本沒有壓低。
他們如今蹲在一座墳後頭,離那些下葬的人並不遠,用這樣的音量說話,輕而易舉便能被對方聽到。
他小心探出一點頭,果然看見那些人扭轉著頭,神色狐疑,像是在四處尋找。
二郎神渾身都是僵的,像是剛剛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蜷縮著身子,一動也不敢動。
送葬的人在討論,旋即,四周猛地陷入寂靜。
寇冬心終於微微一松,還不等他徹底放下,他心便又猛地一提——
他聽到了腳步聲。
有誰踩在草葉上,發出來了簌簌的聲響,越靠越近。寇冬甚至不需要扭頭,都能感覺到對方搜尋的目光在這附近遊走。
他手慢慢地在墳上抓了一把土。
近了。
更近了。他們如今就在這座墳的背面,只要這個人再往前走兩步——
葉言之緊緊抱著他,動作更像是安慰。二郎神靠在他身畔,死死捂住了嘴,堵住可能從指縫中泄出去的呼吸聲。
寇冬聽到了重物拖地發出的刺拉拉聲響。那人好像把沉甸甸的鐵鍬舉了起來,就握在手裡頭,若是他們逃跑不及,鐵定要挨那麼一下。
跑嗎?不行。這地一覽無餘,除了這邊的墳根本沒什麼遮擋。況且這些抬棺人都身強力壯,兩人就算跑,也跑不過。
不跑?
那樣重的鐵鍬,就一下足以將人打的頭破血流。後面會發生什麼?誰也不敢想。
總得拼死搏一搏。
寇冬咬著牙,做了最壞的打算,並示意二郎神待會兒分頭跑。他們屏著呼吸,感受著人的陰影慢慢籠罩上他們頭頂——
「啊啊啊啊啊!」
北面忽然響起了一聲慘叫,像是哪一個玩家發出的。離他們一步之遙的NPC愣了愣,隨即驟然調轉過頭,向著發出聲音的地方大步跑去。鐵鍬的聲音逐漸遠了,寇冬這才相信自己居然又逃過了一劫。他猛地拉了二郎神一把,示意趕緊走。
兩個人這才從墳墓後頭探出了頭,悄悄沿著小路回去,好在有驚無險,很快就看到了村裡頭的房屋。
這一驚非同小可,二郎神捂著心,直說自己簡直要被嚇出心臟病了。
寇冬倒是還好,只是這時候就體會到他崽的好處了。
要不是有葉言之在,他怎麼也不會有這個幸運。
要知道,他自己可是連超市抽獎都抽到謝謝惠顧的超級非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