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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嗯?」
寇冬無法形容自己的感覺。他措辭一會兒,才低聲說:「我本來以為,神像和鬼應該是同一方的。」
可眼下看來,並不是。
這裡的神明是獨自出脫在上的,他既不在乎人,也不在乎鬼,他只想從中得到樂趣——就像系統所說的,這對於他而言,就是一場簡單的遊戲。
他們全都處在這遊戲場裡,是場上不得不相互廝殺的棋子。
「崽——」
寇冬翻了個身。他聲音壓的很低,問,「你覺得,這上頭——會不會也有這樣的神?」
NPC和玩家,都不過是他取樂的棋子?
葉言之看了眼旁邊的系統框。系統安安靜靜,並沒有跳出來提醒的跡象。
他沉默幾秒,終於回答:「不會。」
寇冬:「你回答的太確定了。」
葉言之仍然說:「不會。」
他解釋:「它有傾向,也有目的。」
這一句話說出後,原本毫無動靜的系統猛然彈出了對話框,鮮紅的大字在他面前提醒他:
【您已違規!】
【您已違規!!】
【您已違規!!!】
他無法再說出下面的話。
寇冬眼睛睜開了,茫然地望著他。即使被擋在了厚重的儺面下,葉言之仍然能想像他的神情——長睫微顫,睫毛下的濃黑瞳孔專注地凝視著他的神情。
他熟悉青年每一個細小的表情。哪怕如今擋住了,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而這個系統的傾向和目的——
葉言之的手撫摩著猙獰的儺面,搖搖頭,終究是將話音咽回了腹中。
他沒有告訴青年,這個遊戲所有的目標,全都在於你。
——只在於你。
這個遊戲場上,你才是至高無上的獎賞,是獨一無二的神明。
*
遊戲進入第三天,寇冬漸漸開始忍受不了儺面了。
他瞪著自己床上擺著的那張豬八戒儺面,額頭突突跳,和自己崽說話的語氣都帶上了哀怨:「這要是現實,我都能被這東西捂出痘來。」
天天戴著,重都重死了。
況且,這個副本中人沒了食慾,寇冬的樂趣瞬間消減了大半。
葉言之還能怎麼樣呢?只能安慰他,再忍忍,要不了多久就能結束——
事實上這話純粹就是唬人的。
寇冬磨磨蹭蹭把面具往臉上戴,低聲嘟囔:「還不如用洗澡那招……」
葉言之:「……」
寇冬正洗著臉,又聽見了外頭傳來的鑼鼓吹打聲。聽這動靜,又有新的人死了。
他把崽往自己肩頭一放,正想踏出門,腳步卻微微一滯。
葉言之也知道他為何停頓,就在這一陣鑼鼓聲外,他聽到了新的動靜。
同樣是熱熱鬧鬧的鑼鼓。
今天,下葬的有兩個人。
寇冬喃喃道:「太巧了。」
的確,第一天死了一個人,便有一個人下葬;第二天死了兩個人,下葬的便也是兩個人。
那個鬼倒是例外。
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聯繫,只是寇冬如今還不知道。
他想了會兒,最終橫下了心,拿定主意就往外走。這一回,寇冬連猶豫都沒有,熟門熟路跟上了送葬隊伍。
在小路上走到一半,後頭忽然有人小聲喊他,「喂,喂!」
寇冬扭過頭,發現湊過來的是二郎神。他有點意外,因為方才喊他的是熟悉的女聲,「你的面具沒變?」
二郎神說沒變,「應該是又隨機回我頭上了。」
她望了眼寇冬,由衷說:「我一猜你就又來跟蹤了,你可真是膽子大。」
大的不是一點半點啊。
寇冬說:「既然你來了,正好,我有個計劃。」
二郎神扭頭望著他,狐疑,「什麼計劃?」
「……」
片刻後,聽完了的二郎神兩眼發直,目瞪口呆。
臥槽,這到底是什麼人神共憤的計劃!這難道不是在把NPC當猴耍?!
寇冬:「你就說干不干吧。」
二郎神:「……」
她猶豫了會兒,終於狠下心來,說:「干吧。」
不這麼幹,還能怎麼著,總不能真等著哪一天晚上抽中自己啊。
兩個人小心翼翼地跟在兩撥人後頭,儘量隱藏著自己的身形。他們沒敢跟的太近,好在沒有聽到動靜,那些人也沒有回頭。
等到了墳前,恰巧是兩個相對的墓。兩撥人停下腳步,開始各自挖墳。
寇冬藏在其中一方的後頭,對著二郎神點點頭。
對面的二郎神深吸一口氣,終於從地上撿起了小石頭,朝著寇冬那一撥人的方向砸去。
也不知她是手抖還是怎麼著,那石頭沒砸中哪個村民,反而落寇冬身邊了。
寇冬:「……」
神坑級隊友。
二郎神也嚇了一跳,幸好無人注意。她左右看看,又重新摸了塊大塊點的石頭。
這一回砸的就准多了,穩穩地打中了其中一個村民的腿。
那村民愣了愣,下意識將眼睛抬起來,望著對面:「……」
對面只有同樣在送葬的一群人。
與此同時,寇冬也悄無聲息將手中石頭丟了出去,砸中了對方中的一員。
被砸中的人猛然抬頭,和對面人一下子看了個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