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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蹭破了塊皮還不嚴重?
他認真道:「你半點都不應該受傷。」
上上下下的所有地方,都該是屬於我的。
寇冬聽的簡直身上發麻。表明心跡之前,他還能把這看做是孩子孝順;表明心跡之後,他就只能看到孩子的不良居心……
這特麼到底是從哪兒學來的霸道總裁的土味情話?
他忍不住想照著葉言之的腦門呼一巴掌,卻先瞧見了牆面的異常。那一點沾染上去的血猶是鮮紅的,唯獨邊緣泛著淺淡的金色,這會兒竟微微發起光來,將原本便璀璨的星光映襯的愈發耀眼。
寇冬心中驟有所感,索性抬起手,將剩餘一點尚未乾涸的血液全都抹在了上面。
抹之前,他還是客氣地諮詢了下葉言之的意見:「你不吃了吧?」
——老父親當慣了,一時半會兒這習慣還改不掉。
年輕血族搖了搖頭,神色似乎溫和了些。
寇冬於是徹底將血抹了上去。
只是抹上去的瞬間,牆壁便微微顫抖起來。緊接著,它竟逐步向後退去,新的牆面從地上緩緩升出,露出了全新的門——
這居然是一處密室。
兩人對看一眼,將密室門推開。
裡頭堆著滿滿當當的書籍,幾乎要從地面堆到天花板。只是被打理的整整齊齊,半點也不見凌亂,羽毛筆們被擺放在架子上,尚且還留有六翼天使寫字時留下的墨痕。
這裡收拾的太好了,根本看不出主人已然下世,倒像是不過出去逛了個近門。
寇冬一眼便從書堆里瞥見了眼熟的封面,將它從桌面的最下方拉出來,上頭果然是一對翅膀。
他將其打開,卻看到了與自己原先所看到的全然不同的故事。
同樣是創世紀。
它卻只有寥寥一頁的話:
「神明創造他的第一個造物,用了一日。
他問自己這寶貴的造物:
你想要什麼?
造物回答:
他要永恆的自由。
神明在這一瞬學會了撒謊,允諾了他。
之後,他用了六日,為他這美麗的造物構建牢籠。
天為牢,地為籠。世間萬物均為他的眼珠、為他的口鼻。
他借用萬物的眼凝視,他借用日月星辰以細觀。
——神明因此創世。」
寇冬:「……」
他試著將這段話翻譯了下。
他想要自由,那狗逼的神明反悔了,所以乾脆造出個世界來困住並監視他……?
……這到底是什麼級別的精神病!
他嘴角抽搐,繼續往後翻,看到了更多匪夷所思的內容。
天堂中有許多規定,卻並不是所有的天使都適用。事實上,它們所適用的範圍有且只有一個。
那些「每日必須前去給天父請安」、「必須於心中默念天父聖名」、「必須恪守七美德,不得與旁人擅自言語」……這些所針對的,都只有六翼天使一個而已。
何時何地穿何樣的衣袍,何時何地做何種事。這一切都在守則中寫的清清楚楚,六翼天使從未想過要違背。
他甚至連沐浴也不能獨自沐浴。神明下了諭旨,要由神親自來完成,於第一天的浴池之中。
這在寇冬看來簡直匪夷所思極了,從頭到尾都透露著種試圖占便宜的感覺。偏偏六翼天使是被神明養在膝下的,從小到大接觸的便是這些所謂的戒律清規,因此半點也不覺得奇怪。
他逐漸在天堂中養成了孤僻性子,從不多與人言,始終獨來獨往。他本以為自己遵守的乃是整個天堂的守則,卻不知旁人是根本不受此限制的。
也因此,當他終於撞破這一點,才發覺自己才是那個生活在籠子裡的。
旁人,反而是籠子外的。
神明的寵愛構築成了他的牢籠。
寇冬蹙緊眉,將這一本寫滿了路西菲爾筆跡的書塞進了衣服里,塞得鼓鼓囊囊。與此同時,他忽然感受到了極其強烈的撞擊——倒像是有誰在從外頭重重撞向書房的這扇門。
「砰。」
巨大的聲響引得正在翻閱的年輕血族也向門口處看去。
「砰。」
那種聲音愈發宏大,門板出現了幾道裂紋。
「——砰!」
寇冬的心裡咚咚直跳,意識到不好。他將鏡子掏出來,藉助那一小面鏡子,終於看清楚了門外的情景。
無數隻黑色的烏鴉捲成了颶風,以肉身為矛,一下下重重撞擊過來。它們的翅膀撲扇著,眼看就要將門徹底撞爛。
此處不宜久留!
這個想法第一時間映入寇冬的腦海,旋即他意識到,這書房並沒有多餘的窗。——他們想從這裡出去,必須得通過這一群細作鳥。
血族的反應極快,第一時間便拖過了書櫃,兩個人合力將門使勁兒堵上,聽見外頭嘎嘎的鳥叫聲。細作鳥們半點沒放棄,鍥而不捨地用尖尖的鳥嘴去啄、橫過整個身子去撞,力圖撞破這扇門。
「真是見鬼,」寇冬咬緊了牙,「我明明沒看見有烏鴉——」
知道烏鴉是細作後,寇冬就對這種鳥徹底留了心。他們進來之前,寇冬還警惕地觀察過四周,並沒發現半點異常。
他的目光停留在書房的牆面上,忽然一頓。
書房的牆壁上,同樣裝飾著燦燦的星光。仔細看去,密密麻麻的星星幾乎構成了海,從四面八方向他望著、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