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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羈把那杯水接回來, 一點都沒有知錯的意思。
「我就是想起來件事兒。」他說。
「什麼?」
陳羈說:「小學三年級的時候,你得腮腺炎, 寧願整天打吊瓶輸液,都不願意吃藥。每天在家愁眉苦臉的,托著腮幫子跟誰都不說話。」
林知酒:「……」
這種黑歷史還提?
重點是, 她怎麼聽著,陳羈說這話的時候,心情好像還挺愉悅?
「我應該還有你腮幫子腫著的照片。」陳羈笑道:「還挺可愛的。」
林知酒後仰躺回去,指了指門口的方向:「你走吧, 我不想見你。」
「不是要給我傳染?我走了你怎麼傳染?」
陳羈說完,便直接拿起林知酒不喝的那杯999,兩三口灌下去。
「……你有病?」林知酒無語地說:「沒感冒喝什麼藥?」
「預防預防。」陳羈手伸進被子裡,準確無誤地找到林知酒的手。
小小的一隻,還挺軟。
林知酒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左手就已經被緊緊攥住,包裹進一隻溫暖乾燥的手掌。
她頓了下,才冷不丁地往回抽。
「你幹嘛。」
陳羈不讓半分,一根一根捏著她的手指收進掌心,拇指蹭了下,語調懶散地說:「接觸傳染源。」
林知酒:「……」
被子蓋得好好的,底下卻藏了兩隻互相勾著的手。
一大一小,小的那隻躲不開,完全處於被大的掌控的地位。
林知酒掙脫無果,只好沒什麼氣勢地瞪人。
陳羈佯裝嘆口氣:「我被我媽打了。」
林知酒一怔:「被發現了?」
陳羈輕輕「嗯」了聲,見她注意力被分散,被子底下的手捏了捏她掌心的軟肉。
「怎麼打的?打你哪兒了?」林知酒朝陳羈全身都掃了一遍,沒見著除了之前手上被花刺劃傷的地方外有其他傷,她問:「你沒說是什麼原因吧?」
陳羈玩著被子裡的手,免得她又亂蹦躂,隨口道:「沒說。」
林知酒稍稍放下心,側過身,面朝著他這邊,叮囑道:「你可千萬別說。」
她又補充:「阿姨打你一個就好了。」
陳羈:「……」
林知酒說完就打了個哈欠。
陳羈說過她一眼,抬起另一隻手捏了下她鼻尖。
「睡吧。」
林知酒眨眼都變得慢吞吞:「你走嗎?」
「等你睡著。」
林知酒瞧著他的臉,視線從眉眼處一點點往下,到某處時停下。
她朝陳羈勾勾手指:「四個馬,你過來點。」
陳羈依言,彎下腰湊近。
「怎麼……」
沒問完,林知酒指尖點了點他下唇的位置。
輕輕的兩下,一觸及離。
「要不你貼個創可貼吧?」她說。
不然這傷口,一看就知道怎麼回事。
招搖過市似的。
陳羈停頓數秒,低眉望著他眼睛,樂道:「豬,欲蓋彌彰不是更明顯?」
「……」他說的還真對。
林知酒縮回手,擱在胸前,大概是感冒讓腦子也生鏽了。
她裝死似的閉上眼:「我睡了。」
陳羈好笑地看了她好半天,也沒拆穿。
他坐直身體,被子裡捏著林知酒左手的那隻依舊沒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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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覺睡得似乎格外漫長。
林知酒再次睜眼時,已經下午兩點。
房間裡只剩下了她一個,陳羈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
左手從被子裡伸出,她蜷了蜷,仿佛相握的溫度才撤去沒多久。
林知酒晃了下腦袋,覺得那股沉悶好了很多。
床邊擱著杯水,剛好口渴,伸手端起來時發現這杯水還是溫的。
林知酒沒多想,喝完了整整一杯就下了床。
家裡似乎也格外地安靜。
林知酒趿拉著拖鞋下樓,卻剛好在樓梯口碰見端著托盤正要上樓的張姨。
「知酒醒了啊?那剛好,快來吃飯。」
張姨又重新把午餐擺好在餐桌上,念著她感冒沒胃口,準備的都是清淡的。
林知酒拿起筷子,問:「爺爺呢?」
張姨說:「在二樓書房和陳羈下棋呢,」
林知酒:「……?」
筷子生生頓在半空中,她確認般又問一遍:「陳羈還在呢?」
「在的,和老先生都在書房待了好久了,估計正沉迷著呢。」
林知酒莫名其妙地有點慌。
也不知為什麼,從前若是陳羈和爺爺一起下盤棋,她怎麼著也不會多想。
可現在不一樣了啊。
她和陳羈的關係發生了質的變化,讓他和爺爺單獨待在一個空間,萬一爺爺發現問點什麼……越想越覺得不放心。
林知酒肚子都感覺不到餓了,放下筷子就往二樓走。
張姨轉個身的功夫,餐桌上的人就已經不見了,她在背後喊:「哎怎麼又不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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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書房門前,林知酒深呼吸了好幾下,沒立刻開門,她湊近門縫,耳朵貼在門上,試圖偷聽到裡面的聲音。
但奈何這門的隔音效果太好,廢了老半天的勁,換著地方聽,都沒能聽到一個音符。
林知酒屏息,指節微彎,正要敲門時,兩扇門忽然被人從裡面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