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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僅清醒,還很聰明。」樂甘棠聽到這裡是真的驚訝了。本以為是誰家的傻兒子被自家兒子拐了,要麼就是哪個自以為能全身而退的騙子作死找上了她兒子,沒想到這主人和獵物的遊戲,這兩人是真的在玩,還玩得真情實感……
「不,我很笨的。」郝田還是第一次被人夸聰明,好不習慣,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唐佐在罵他笨蛋。
他確實很笨。
他要是足夠聰明,也不需要唐佐來救了……
郝田現在回想自己的過去,真的很慶幸遇到了唐佐,不然完全無法想像現在的自己會是什麼樣子。
「不不不,你是真的聰明,我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樂甘棠對於這一點很執著,強調完這一點,不等郝田回應便接著說下去,「我就說,我家蠢兒子怎麼可能把這種關係維持下去……但是有你調和的話,或許你們真的可以……」她說著說著就走了神,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
郝田想起剛才她讓唐佐去看心理醫生的話,遲疑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出來:「那個,我可以問一下為什麼要讓唐佐去看心理醫生嗎?他心理上有什麼問題嗎?」
「關於這個……」樂甘棠回過神來,「我想你應該感覺到了,他很難去相信別人,所以什麼事都親力親為。其實不影響正常生活,但這樣他會活得很累,我身為他的母親肯定會心疼啊。」
郝田點了下頭。
確實,唐佐就是這樣,不肯讓別人做早餐,不肯找代駕,俱樂部里的事全攬在自己一個人身上,不累死自己不罷休。
可是為什麼會這樣?
「別的父母都會提醒自己的孩子不要輕易相信別人吧?我卻希望我家孩子能多給別人點信任,不然看他每天這麼忙實在太心疼了……但我跟他爸都沒有勸他的勇氣,也沒有這個立場。」樂甘棠說著,嘆了口氣,「如果你能幫著勸勸他就好了。」
郝田沉默了一會兒,試探道:「所以……是以前發生過什麼事嗎?如果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我也不好勸,萬一說了不該說的話……」
「嗯,那我告訴你吧。」樂甘棠非常爽快地說,哪怕知道郝田是在套她的話,但她判斷這件事告訴郝田利大於弊後,便沒有在意,非常乾脆地將唐佐的過去和盤托出,「雖然唐佐出生在這裡,但他只在這裡讀了小學,初中開始就隨我們一起去了國外,原本是打算讓他在國外繼承他爸的公司的,可後來發生了一件事,把所有的計劃都打亂了。」
「事情是這樣,他在國外認識了五年的好友在親手做給他吃的蛋糕里下了迷藥,把他迷暈後綁架了。」
郝田:!!!
樂甘棠注意到了郝田的震驚,但沒有在意,接著說下去:「那個人綁了唐佐後,打電話給我問我要錢,我一開始以為是惡作劇,畢竟我知道他那天去了好友家玩,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我還是答應了,也幸好答應了……過程很複雜,總體來說算是有驚無險吧。我們找到他的時候,他是醒著的,被繩子綁在椅子上,和椅子一起倒在地上,受了點輕傷——倒沒有被傷害,是他自己掙扎出來的傷。應該是劇烈地掙扎過,但繩子綁得太緊,他掙不脫。」
回憶這件事的時候,樂甘棠微皺著眉,顯然,這件事不僅讓唐佐留下了心理陰影,也讓她不願回憶。
「那天之後他就不肯出門了,不會跟除了我和他爸以外的任何人說話,也不肯接受心理醫生的疏導,因為他不信任心理醫生,他覺得除了我們,所有人都想傷害他。」
「再然後,他說想回國,不想再跟我們一起待在國外,我們便把他送了過來。」
「他回國後一直跟我們保持著聯繫,雖然好像出現了很多奇奇怪怪的癖好,並且越發不信任別人,別說戀愛,連正常的朋友都不會交,但他整個人的精神狀態是有在變好的,會主動出門,主動跟人說話,完全可以正常生活,也算讓我們鬆了口氣。」
「其實唐佐一直都是個溫柔的孩子啊。」樂甘棠忽然感慨了一句,「他的溫柔不是後天養成的,而是從小就很溫柔,也很善良。但是有一天,我問他為什麼肯出門了,他的回答是,他現在隨身帶著刀片,就算再被人綁架,也能割斷繩子逃走,誰傷害他他就弄死誰……我聽了有點害怕,很怕他不再是小時候那個溫柔的他。所以,在聽他說了跟你的關係後,我真的很怕他會傷害你。」
郝田愣住了。
唐佐他……隨身帶著刀片?
這件事是他不知道的,有點意外,但也可以理解——大概就像他之前把唐佐給的手帕當護身符一樣,唐佐也會需要點什麼東西來給自己勇氣和力量吧。
就是這個東西稍許危險了點……
「他現在還隨身帶刀片嗎?」樂甘棠忽然問。
這……郝田不知道,但直覺應該是有。
他還記得他在壁咚唐佐的時候感覺到的那股危險。
那個時候,唐佐的手插在口袋裡,應該就是想拿刀片吧?
郝田只是猜測並不確定,所以只能說:「不知道,至少他沒在我面前把刀片拿出來過。」
「是嗎?那就好……」樂甘棠又鬆了口氣,然後對郝田無奈一笑,「我家兒子這臭毛病估計這輩子都改不了了,其實我能理解他想做什麼,他就是想要一個能完全信任的人陪在他身邊,而在他眼裡,能完全信任的人,等同於被他完全掌控的人。你真的有這個覺悟嗎?被他束縛在身邊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