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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下,紀淳的笑容淺淡且溫暖,他的眼眸里透著哀傷,卻也堅強。
許游看著心裡發酸,說:「對了,我之前答應你要再畫一幅肖像畫給你的。」
紀淳彎了彎眼睛:「嗯,我等你。」
車這時進站了,許游上車,坐在靠窗的位子,側頭時,發現紀淳一直在看著她。
許游扒不開窗戶,只好在車裡對他比手畫腳,意思是——電話聯繫,等我的畫。
紀淳始終在笑,淡淡的。
他的皮膚仍是蒼白,襯著那雙眼睛黑如深海,他的唇角有些乾裂,笑起來時崩成了一條線。
他比之前瘦了不少,隨著風動,寬大的外套在他身上晃動。
***
自那天后,許游每個周末都會去紀家幫紀母的忙,一起做頓飯,偶爾打掃一下衛生。
連續三周,紀母的精神比先前好轉一些,人不再恍恍惚惚,只是偶然間也會突然「發個神經」。
紀淳問過醫生,說是因為中年喪夫,加上紀母正值更年期,精神遭受打擊,荷爾蒙紊亂,等多重原因,才會令她有時候表現不正常,自己都無法控制情緒。
醫生給紀母開了藥,紀母吃過以後情緒穩定一些。
再一轉眼,就到了深冬。
這個冬天於許游,於紀淳來說,都是改變人生的轉折點,這也是他們高考前最後一個冬季。
天黑得早了,寒風刺骨,許游的衣服越穿越厚,但攝影棚里溫度很高,密不透風,許游每次去補課都要出一身汗。
褚昭和齊羽臻沒有什麼變化,除了偶爾會有些口角,單獨相處時似乎還和往常不同,起碼就許淳「聽到」的聲音,是差不多的。
但隱約間,許游卻總覺得,他們的關係有了微妙的變化。
齊羽臻見到褚昭,笑容沒以前多了,也不會一照面就抱在一起。
齊羽臻手裡的活也越來越多,人變得忙碌起來,而且每次補課都十分疲倦。
每年的十一月到十二月,各藝術院校會公布藝考大綱,十二月到一月會有招生簡章公布,來年開春會有一大批院校集中藝考。
許游已經研究了一個月的藝考大綱,時間越來越緊,齊羽臻也基本是按照大綱的重點來給她補習。
齊羽臻也說,這是衝刺階段,要是能力差不多的,還能追一追,要是差的多,這時候就可以考慮放棄了。
每年都有很多復讀生,有很多人考了兩、三次都不過,卻還一再堅持,要考下一次。
齊羽臻說,他們學校有一個別的系的學生,考了六次才考上,誰知考上以後又荒廢學習,不認真對待課業,尤其是一些沖學分的選修課,報了名卻一次都沒聽過,最後只能重修。
那學生一時氣不過,還發郵件「警告」選修課老師,說他藝考六次才考上,心理素質不太好,希望老師能給他通過,不然他也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
那老師看了好氣又好笑,不僅給了零分,還在大課上把這事講出來,引起鬨堂大笑。
那老師講完之後,只問一個問題:「考了六次,說明有毅力,有耐力,有決心,可是為什麼好不容易考上了,卻又不好好珍惜?」
也不知道是不是齊羽臻看出來許游考上的希望很大,最近的幾次補課之後,都會抽出十幾分鐘時間給她講講學校里的趣事。
說是趣事,但裡面也有點撥的意思,畢竟她見多了在這片「海洋」里漸漸迷失自我的人。
因為都是藝術方面的尖子生,每年篩選出最精英的部分,湊在一起,有人會出類拔萃,鋒芒盡顯,甚至少年成名,還沒畢業就已經家喻戶曉,有人卻熬到畢業了還沒累計到令自己滿意的人脈,還要為生計發愁,到最後不得不轉行離開文化和藝術圈。
齊羽臻說,到最後遠離這個圈子,做的事和本專業毫無關係的同學,是大多數。
聽說,因為編導系有一個班出了個尖子中的尖子,大一就拿了一個全國性的導演獎項,這直接給其他同學造成了壓力,其中一個同學許久不來上課,老師問家長,家長這才坦白,孩子在假期的時候得了抑鬱症,後來帶他看醫生才知道,是在這樣的環境和同齡人的比較之下,壓力太大導致的。
許游聽到這些她無法想像的故事,無形中也感受到了一點壓力。
齊羽臻對她說:「你只管好好學,不用刻意去迎合誰,就保持著本我最純粹的這一塊,就算外界有許多聲音質疑你,說你不對,說你婊,說你綠茶,都不要為了迎合他們而改變。你改變了,你痛苦,他們還會罵你,說你裝。既然是黑,就不會輕易改變對你的觀感。你也不要為了讓討厭你的人變得喜歡你而努力,這麼做吃力不討好,浪費你的時間,還會讓你迷失方向。」
許游把齊羽臻的話一一記在心裡,暗自給自己鼓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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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許游和紀淳
19
轉眼,一年結束了。
從十二月三十一號到一月一號跨年的那幾分鐘,許游給紀淳發了微信。